吕逸亲自去跟关羽他们吩咐细节,留着徐福在小屋里奋笔疾书。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只见徐福已经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片文字,看那个志得意满的样子,显然对自己的文采极为满意。
马媛在旁边看的眼睛里都快冒光了,一直赞不绝口,还替他亲自磨墨。
吕逸心里不是滋味了,咳嗽一声,走了进去。
“吕大哥,你快看,元直先生果然文采斐然!”马媛像捧着宝贝一样把战书拿给了吕逸,兴奋地说道,“就这一篇檄文,足以名震天下!”
吕逸板着脸,不情不愿地看了一下,足足上千言,慷慨激昂,确实写得好。
好到让他自觉脸上无光!
徐福察言观色,看出吕逸有些郁闷,笑着说道,“万事俱备,独缺将军一个落款!”
说罢将蘸饱了墨水的笔递了过去。
吕逸摆了摆手,“先生的杰作,吕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元直兄一并署了名吧!”
徐福却摇了摇头,“即是战术,自然是主将署名,在下怎好越俎代庖!”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吕逸也就不推辞了,接过笔,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这一激动,写了个草书,铁画银钩,笔力雄浑,自己看着十分满意。
上一世也算是个书法爱好者,但可惜精气神不足,写出来的字只有形似,却失了神韵。
这一世自幼练武,又屡经战场洗礼,落笔之间,隐隐透着七分霸气,书法境界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却没想到马媛看了一看,一脸柔情地望着自己,竟接过笔,端端正正用隶书替吕逸重新签了名字,语重心长地道,“吕大哥,你是有封侯拜将志向的人,这字啊,还得好好练练,切不可一味追求杀伐的武艺!”
见吕逸黑了一张脸,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又拉着他的手,温柔地说道,“哪怕就练好自己的名字,也是说得过去的!”
吕逸一口气好悬没提上来,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满腔的怒气发不出来,恨恨一跺脚,吩咐把张栋带了上来。
张栋一看吕逸的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又开始叫起了撞天屈,没命地求饶。
“你再啰嗦一个字,本将军现在就让人把你煮了!”吕逸不耐烦的喝道。
张栋的嚎哭声戛然而止,一脸希冀的看着吕逸。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将军不杀手无寸铁之人!”吕逸冷冷的说道,“这封战书,你拿回去给那妖道,不得有误!”
说罢将帛书扔到了张栋面前。
一听说是送战书,张栋如蒙大赦,慌不迭地捡起帛书,小心翼翼双手捧了,磕头道,“将军放心,小人一定带到!”
说完转身就想跑,却不料吕逸冷声道,“让你走了吗?”
张栋一愣,“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吕逸一挥手,“本将军这城,也不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两个士卒冲上来,按住张栋。
“五十军棍,不要留情,打完扔出城去!”吕逸一拂袖,士卒把张栋拖了出去,不一会就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张栋是被一辆驴车拖回大营的,样子凄惨,让人不忍卒视。
张角亲自接见了这个亲信,看见他满身带伤,忍不住怒气勃发。
又见张栋从怀中掏出带血的帛书,心里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忍不住浑身颤抖。
张栋正要添油加醋地说上两句,却只见张角看了两行,竟然面现笑容,浑不见半点怒意,刚到嘴边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好!很好!”张角竟看得心花怒放,“张栋,本座记你首功!”
“啊...”张栋一脸错愕,“弟子...弟子惶恐!”
张角笑道,“一向小看了你,没想到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那吕逸举城来降,城破之后,本座便任你为太守,哈哈哈!”
张栋更莫名其妙了,“天师,您说什么?怎么就投降了?”
张角一板脸,说道,“这降书你没看过?”
张栋连忙摇头,“事关重大,弟子未得天师法旨,不敢偷看!”
张角点点头,“一片忠心,本座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本座斟酌回信,你再去送一趟回书,记得!要豁达,有礼,莫折了本座气势!”
一听说还要回去,张栋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上形象,说到底张角还是自己族兄,又开始没命地求饶。
“让你平日里多读些诗书,就是不听,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也就罢了,那吕逸分明已经拿来了降书,你还怕什么?”张角怒哼一声,脸上全是不满,“你定是见他有了臣服的意思,却装腔作势,狐假虎威,惹恼了他,这才遭了这顿打,难道还不长记性?”
张栋懂了...
张角认定了吕逸要投降,看自己挨了打,以为是他得罪了吕逸,这不就是送上门去给他消气吗?
可他知道吕逸下的是战书啊...怎么可能是降书!
张角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终究想想还是自己亲戚,耐着性子,指着帛书上的话解释。
“你看这句,‘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再看这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张角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什么意思知道吗?我们两个是君子,早上那一仗切磋下来,他知道不是本座的对手,静下心来想了想,跟着昏君没前途!”
张栋觉得好像很有道理,茫然地点了点头。
“再看这句,‘四国无政,不用其良’,还有这句,‘哀今之人,胡憯莫惩’!”张角认真地解释道,“什么意思知道吗?昏君恶政,不会任用贤良,他吕逸看到了凶险,不愿意再给昏君卖命!”
张栋恍然大悟,果然是自己书读得少,大贤良师果然是大贤良师,这几个字里竟看出这么多意思。
“可吕逸自己都说了是战书啊!”张栋信了,但忍不住将这一点疑惑问了出来。
“你懂个屁!”张角怒道,“当着那么多手下,知道几个人离心离德?几个人还是昏君的走狗?”
“机事不密,反受其害,若都像你这样子,还怎么投诚?”张角骂道,“自然是要在人前伪装成战书,事后再探明人心向背,徐徐图之!”
张角越说越自信,再一看张栋屁股上的伤,忍不住恍然大悟道,“你这军棍,恐怕就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果然心思细密,本座得此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张栋感受着屁股上火辣辣,钻心般的疼痛,心里彻底冷了,这顿揍,算是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