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后,江谨赋跟娇娇走出学堂,就被一大帮人围住了。
“娇娇啊!婶子听说新稻种的事情交给你们家负责,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娇娇愣愣地看着她,摇摇头,“婶子,宋大哥把这件事交给江谨赋了,我们家是帮忙打下手。”
江谨赋瞬间感觉不好,果然就看见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香饽饽似的。
“小子,我们家也想要新稻种,你随随便便弄几斤给我们家行不?”
“对啊对啊!我们家也要新稻种,你也给我们弄些呗!”
“我们家人多,你要多给我们一些,要不然我们都不够分!”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江谨赋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是冲着新稻种来的。
娇娇疑惑,“你们昨天在我家不是都说不种新稻种吗?怎么今天个个都来找我们要?”
其中一个婶子朝娇娇眨了眨眼,“反正不要钱,我们拿回去又不种,不要白不要。”
“那你们拿回去干嘛?”
娇娇不解,却见那个婶子理所当然地应道:“吃呗!我们自家的稻种留着做种,白送的稻种磨了壳,之后掺着壳一起吃,加上我们自个家的余粮,说不定还能撑到明年开春。”
娇娇都惊呆了,原来还能这样啊!
这边,江谨赋已经被那些人吵得耳朵嗡嗡响。
“安静!新稻种数量不多,你们想要的就来沈家跟我签份契约,等来年收了稻子双倍还给宋大哥。”
有人不满地叫了一声。
“签什么契约啊!你该不会是想讹我们吧!我们才不签什么契约,我们是拿回家吃,又不是拿到地里种。”
“那没有,只有想试种的人,才可以来我这里领新稻种,并且要跟我签份契约,要不然你们拿了稻种不种怎么办?”
众人见没便宜可占,各自散去。
张大根却留了下来。
“小娃,我跟张秃子可是亲戚,你不看我们同村的面上,也得看在我跟张秃子是亲戚的份上,多多少少给我弄几斤稻种吧!”
娇娇疑惑,看着一旁的江谨赋问道:“我为什么要看在张秃子的份上?”
江谨赋摇头。
周承恩从后面跑了上来,激动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因为远亲不如近邻。”
张大根疯狂点头。
“对对对,还是县令家的公子懂事,你瞧瞧你们两个,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签什么契约,赶紧回家把稻种给我送两袋来。”
娇娇:……
江谨赋:……
“我们回家吧!不要理这个疯子了。”
娇娇拉过江谨赋就要离开,反应过来的张大根却一把扯住了娇娇的衣服,“臭丫头,你敢骂我?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你放开她。”
江谨赋一拳打在张大根的腰上,疼得张大根捂着腰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我们赶紧走吧!”
江谨赋拉过娇娇跑开,周承恩看了地上的张大根一眼,也跟他们跑了。
两个小孩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头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想到第二天,张大根却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那个来历不明的臭小子根本就不是我们清河村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分配我们清河村的稻种?”
“你们不会忘了吧?沈家也是外来户,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替我们清河村的人安排稻种,要我说,我们还是要找一个本村的人来分配新稻种,大家说对不对?”
“如果大家不介意,我张大根愿意站出来替大家管理新稻种,我保证一定会做到对每家每户都公平,绝对不会像沈家和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一样为难大家。”
当沈老头收到消息来到村口大榕树时,就听到张大根站在石头上慷慨激昂的放屁。
沈老头挤到人群最前头,指着张大根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憨货,你有什么资格管理新稻种?论资排辈,你在清河村算个屁!”
“论功,姓江那小娃是贵人亲点的人,是贵人亲口交代,让他负责新稻种的安排,你有什么资格横插一脚?”
“论私,贵人是冲着姓江那小子来的,人家看中他赏识他,所以才给他分配了这个活计。你张大根是哪个茅坑爬出来的屎!贵人知道你是谁吗?你就想替贵人安排稻种!老头子我都替你躁得慌!”
村长听着沈老头一连串不带喘气的叫骂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老头可真彪悍!这叫骂的架势一点也不输村里头那帮爱嚼舌根的村妇。
幸好他跟他是一伙的,他可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
张大根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刚抬起手,站在沈老头旁边的沈大郎倏地瞪大眼睛,张大根就心虚地放下手。
“好!算你狠!你们父子俩别嚣张,别忘了你们是外来户,清河村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张大根撂完狠话,逃也似的跑开了。
围观的村民嘻嘻哈哈四散开去,所有人都把张大根看成一个笑话,毕竟只有傻子才会去听一个赌徒的怂恿。
当晚,夜幕降临,一个鬼鬼祟祟地身影靠近沈家。
那人抱着一堆干草堆放在沈家院墙外,离开一会儿后又折返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火把。
“老东西,我让你嚣张,去死吧!”
张大根刚想用手里的火把点燃干草,突如其来的一颗石头重重击打在他的手腕上,他疼得将火把扔了出去。
“啊——”
张大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手腕。
“你在找死!”
冰冷的四个字从头上传了下来,张大根全身颤抖地抬头望去,就看见沈大郎面无表情地站在沈家院墙之上,阴森森地盯着他看。
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张大根转身就想跑,又是一个石子打在他的后背。
张大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费了好大劲也爬不起来,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怎么也使不上力。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使不上力气?”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啊!”
沈大郎跳下院墙,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张大根鬼吼鬼叫。
很快,张大根的求救声就吸引了村民出来观看。
有人听到求救声,套上衣服匆匆忙忙就跑出来看,结果就看见张大根趴在地上大声求救,而沈大郎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这是怎么了?怎么张大根趴在地上?”
“不会是想到沈家做贼,结果让沈大郎发现打了一顿吧!”
“你们看这是什么?怎么会有火把在地上?快看!沈家墙角下堆了一捆干草,该不会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张大根就想一把火烧了沈家吧!”
围观的村民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清河村的村民大多数比较淳朴,虽然喜欢占小便宜的不在少数,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敢谋财害命。
村里人你来我往,发生口角有点摩擦是很正常的事,一般人转头就忘了,像张大根这种因为一点口角就想杀人放火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