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
“沈老头,你说的是真的吗?周县令真的要在我们清河村办学堂?连我都不知道他要回来就任,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沈老头面不改色,“我与周县令是旧相识,他觉得我们清河村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特地选定我们村置办学堂。”
“村长,这可是一件好事啊!要是我们村以后能出一个秀才,整个清河村上上下下都跟着沾光,孩子们娶亲嫁人也更容易些。”
村长倒是没想过沈老头说谎,只不过县令要来他们村置办学堂这件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他们村不是十里八乡最富裕的村子,县令放着隔壁富裕的铁木村不选,反而选择人少偏僻的清河村就很奇怪了。
可听沈老头这么一说,村长的心不免激动起来。
沈老头说的对,一个村出了秀才,那这个村的孩子娶亲嫁人就会容易很多了,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谁不想跟能当官的沾亲带故?
这么一想,村长又恨不得学堂立刻开办,谁叫他家还有三个没娶媳妇的儿子!
于是在村长的安排下,清河村村民齐齐收到消息在村口大榕树下集体开会。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跟大家说,我们村要办学堂了!我们清河村的孩子可以读书识字,以后说不定我们村还能出一个秀才老爷!”
大多数村民一听,顿时高兴不已,可也有一些脑子动得快的,脸上出现担忧的神情。
有人忍不住问了。
“村长,怎么回事啊?我们村怎么突然要办学堂?我们村哪来的钱?我们这么穷,你该不会还要我们各家各户掏钱建学堂吧?我们家可没钱!”
“是啊是啊!我们大家都是地里讨口饭吃,大字不识一个,办什么学堂啊?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种地的,就算村里出个秀才老爷也轮不到我们家。”
“我们家可没有钱,我们连吃饱饭都成问题,还要建什么学堂啊?你这个当村长的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村长眼见村民愤怒的情绪被点燃,赶忙大声为自己澄清,生怕下一刻那些愤怒的村民冲上来将他撕碎。
“大家听我说,我们村办学堂这件事是县令决定的,建学堂的钱自然也是由县衙来出,不会跟我们村民要一个铜板,学堂建成之后,各家各户只要交了束修都可以送孩子来学堂读书。”
“难不成你们想让孩子以后也跟我们一样,两眼一抹黑只会在地里讨口饭吃吗?要是他们出息点,说不定哪家以后就出了个秀才老爷,到时候整个清河村都跟着你们沾光!我们子孙后代谈婚论嫁也比其他村更容易点!”
被村长这么一说,村民之中一点反对声音也没有了,大家都无比期盼新学堂的建成。
这时,有村民指着村口的方向大声喊道:“你们快看,那是不是有马车进村了?”
顺着他的声音,大家齐齐朝村口看去,果然远远的有一辆马车朝着大榕树这边缓缓驶来。
沈老头坐在大榕树下朝着村口扫了一眼,便回过头和一旁的村长说道:“那是周县令家的马车。”
村长噌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得脸都红了,“那、那是县令的车!县令来我们村了!”
村民纷纷伸长脖子看去,可惜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密不透风,直到马车缓缓停下,他们也没能看到里面的人长什么模样。
马夫长吁一声停好马车后,伸手就把车厢的帘子拨开,周县令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各位不必拘束,本官今日来此就是特地来处理学堂的事情,大家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向本官提出来,本官一定竭尽所能为各位解疑。”
人群中的贵元媳妇拼了老命才挤到人前,险些摔在地上,“大人大人!民妇有话要说!”
周县令微微一笑,“这位大嫂尽管说,本官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这学堂要是建成了,那先生要从哪里找?要教我们村孩子读书,起码也得是个秀才老爷,大人您说是吧?”
村长的脸都白了,这个蠢货出来干什么?县令是她得罪得起的吗?要是县令大人一气之下不办这学堂怎么办?
想至此,村长气呼呼地瞪了一眼人群中的张贵元,心中暗骂:真是没用,连自家婆娘都看不住!
随后又忐忑不安地看向身旁的沈老头,发现他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村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周县令倒也没生气,反而是大大方方地回答了贵元媳妇这个问题。
“关于先生,本官这里倒是有一个好人选,这位先生可是个奇女子,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满腹才情学富五车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在场众人虽不明白那些文绉绉的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有聪明人听出来,县令口中的先生竟然是女的!
女的也能当先生吗?!
别人不知道,贵元媳妇却不干了,虽然她也很害怕县令这种当官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谅县令也不敢拿她怎么办!
“大人,女人哪能抛头露面当什么先生?怕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要是让她教我们孩子读书,指定会把我们家孩子教坏!”
“女先生都是些不正经的人,从来就没听过女人能读书写字,还给人当先生的!大人,我家公爹可是这十里八乡为数不多的秀才老爷,我看等学堂建成了,还是让我公爹来这授课吧!”
“我们家也不贪心,要是有谁家孩子想让我公爹教他读书写字,每个月给我们交二十斤白面就行,毕竟以后谁家要是出了个秀才老爷,我们可还要跟着沾光呢!”
贵元媳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料人群中直接有人炸开了锅。
“你疯了吧二十斤白面!贵元媳妇,你怎么不去抢啊?这年头大家家里都没什么余粮,你哪好意思向我们开这种口?”
“是啊是啊!要是拿二十斤白面给孩子读书识字,我们全家人还要不要活了?”
贵元媳妇宛如点燃的炸药桶,掐着腰就跟那两个说话的人隔空对骂起来,“你们懂什么?我公爹可是秀才,你们知道什么是秀才吗?一个秀才教你们儿子读书,收你们二十斤白面还少了呢!”
“肃静肃静,大家听我说,既然有人觉得女先生不行,得男先生才行,那干脆我们就让两个先生比试一下,以三月为期,三月后谁的学生学得好,谁就留下?各位可还有意见?”
贵元媳妇儿都没意见了,别人自然也没有意见,毕竟在贵元媳妇看来,女先生哪有他家秀才公爹厉害!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