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离家里更远的地方才放大声音来说话。
“等下我们先去高一点的地方抓野兔。”
“现在是早上,它们活动会比较频繁。”
薛荔点点头。
君奕背上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了用木头做的尖刺和捕捉笼,还有一小袋的谷子,几片菜叶,一把小小的铲子。
“等下我们再去找松鼠藏的食物,比如坚果什么的。”
“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抓到野鸡。”
薛荔看着这一片茫茫白色,只觉得自己在自然的面前是那么的渺小。
小到她心里有点胆颤。
薛荔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以为她的山林生活经验丰富,不过就是她自己以为而已。
她会的就是辨认。
真的要去找,去抓,她还真的就是不会。
看着这个男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跟到了大佬。]
君奕带着薛荔来到了一个高坡上。
厚重的雪已经把黑漆漆的土地盖的严严实实,不露出一点其他颜色。
只有白色,满目的白色。
在阳光下折射出来的璀璨光芒,耀人眼目。
君奕递了一个抓捕笼给薛荔拿着。
不那么轻,略微有点重。
为的就是抓住了猎物之后,防止猎物带着抓捕笼一起跑了。
还是用木头做的。
而且看木头的破损程度,很明显就是刚刚新做的。
薛荔问君奕,“这是你新买的吗?”
君奕这个时候在弯着腰,仔细地看雪地上留下来的脚印。
是兔子出来活动时留下来的。
所以他头也没有抬,就说:“不是,这是我自己做的。”
薛荔震惊,“昨天晚上吗?”
君奕点点头。
[这人……这么好的嘛?]
薛荔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好了。
只能说:“嗯……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君奕:“帮我拿着东西就好了,其他的不用你做。”
“啊这……”
薛荔觉得自己的写作大业还是要抓紧时间了。
君奕做了好几个抓捕笼,等他找好了兔子洞口,就挑了一个地方放着,在外面和笼子里面都放了菜叶。
薛荔就按照君奕的指示放笼子,调整方向。
这个工作做的很快,很快就结束了。
这个时候,薛荔脸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两颊也出现了团团红晕,晕染开来。
在雪地里的反射光下,更显得脸色漂亮,就像个糯米团子似的。
薛荔喘着气,不论是原主,还是薛荔本身,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这个年代,原主的身体能这么差劲,还真是说明了薛爸薛妈宠的没边。]
君奕又递了一块手帕给她,这次,不是大老粗用的军绿色了,而是一块粉嫩嫩的手帕。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甜的手帕,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块手帕是男人专门为薛荔准备的。
薛荔:……
似乎是薛荔疑惑不解的眼神刺激到了君奕,男人似眼被灼烧了一样转移眼神。
“你用这块手帕吧!上次的我扔掉了。”
[啊这……我是要这个解释吗?]
薛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好像也不怎么奇怪。
奇奇怪怪的。
本来她是不想接的,但是看君奕一直举着,就接过来了。
在脸上象征性地摸了摸。
[果然,粉色就是衬她。]
君奕暗自想。
下一站,两个人准备去找松鼠的食物。
坚果。
君奕带着薛荔来到满是松树的地方,这些松树又高又大,很粗,笔直笔直的。
君奕寻找着一堆落叶的地方,或者有泥巴、抓痕的地方。
这些都是有可能会是松鼠藏食物的洞。
这个薛荔知道,而且熟练。
[自己的经验总算是有点用处!]
所以两个人就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薛荔是背了背篓的,还带了锄头。
[还好没有听他说什么都不用带。]
薛荔想。
[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薛荔不是一个喜欢偷懒的人。
不过锄头还是不怎么好用,男人就和薛荔换了一下。
两个人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来,所以就只有雪被翻开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这个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治愈,对耳朵特别友好。
铲子明显更好用,对于薛荔来说。
但是对君奕来说,使用的工具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还好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刚分了粮食还算富裕,不然要是很多人来,都不一定能找到。]
薛荔又想,庆幸。
君奕的速度很快,继承的是军人一贯的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而且洞口挖的漂漂亮亮。
而薛荔,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
就刚刚开始手上还有点劲,到了后面,手就开始酸痛。
动作也明显慢下来了。
女孩本就力气小,再加上天冷,平时松润的土地也被冻的僵硬无比,铲不开。
两个人就商量了一下,君奕来挖,薛荔来装。
不过,两个人也不打算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拿走,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婪。
薛荔在捡着洞里被放的整整齐齐的坚果板栗不禁想,[今天这个洞的主人发现自己囤的板栗不见了,会不会晚上把头埋进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里哭?]
回过神来,她也不禁好笑地摇摇头。
[好可怜,,?^?,,的样子,还是少拿一点点的好。]
两个人就挖了两个看起来比较小的洞,把里面的坚果板栗拿走了,其他的就没有碰了。
准备打道回府了。
在回去的路上,君奕又递给薛荔两颗大白兔奶糖。
薛荔笑了又笑,“嗯……君奕,我能这么叫吗?”
君奕忙不迭的点点头,大块头的男人莫名显得格外乖巧。
薛荔被君奕这样的动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这个就……不收了。”
男人浓密的眉头一皱,“为什么?”
低沉的声音莫名有点委屈。
“我们以前有交集吗?”
薛荔有点好奇。
[会不会是原主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我来了就占了这个便宜?]
[所以怪不得我会觉得他安全?]
薛荔不敢确定,只能瞎想。
谁知男人摇摇头,严肃的说:“以前我们没有交集,但是,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有。”
薛荔还是没有绕过弯来,准确的来说是没有想到这个交集会是什么。
就试探的说:“做朋友?”
面前的男人眉头又是一皱,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薛荔看了看男人健硕的肌肉和脸上的胡茬,又想了想,再次试探着说:“那你做我长辈?”
薛荔觉得自己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她都没有和薛树万英桦商量商量就自己在外面认了一个长辈回家。
[这下,这个男人总算会是满意的了吧?]
谁知,男人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脸也更加紧绷了。
“长辈?我看起来很老吗?”
这几个字似乎是一个一个从君奕的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
薛荔:……
[这还不满意吗?]
[那你让我怎么搞?]
到了薛家大门口,男人把背上背着的坚果什么的全部给了薛荔,还有手上的两颗大白兔奶糖也没有忘记塞到薛荔的手上。
做完这些,就转身回家了。
脚下的步伐显得人气鼓鼓的,留下的脚印也深的要命。
“这……”
薛荔愣在原地就这样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没有发现薛树正好推开门了。
正好就看完了全程。
而本来机警的君奕却因为心神全被薛荔的回答气的就像搅碎的蛋黄,也没有发现薛树的出现。
“荔荔,你是在做什么呢?”
薛树虽然宠爱小女儿,但是如果小女儿要误入歧途,薛树也绝对不会让她就这样错下去的。
薛荔被薛树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大跳,就要跳起来。
但是抱着的坚果太重了,她跳不起来。
“爸!你怎么突然说话!吓我一大跳!”
薛树看着女儿被吓得红了眼,语气软了,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厉害。
“先进来再说,外面冷。”
然后看到女儿背上背着的背篓,就接了过来。
“快进来。”
薛荔:……
“爸,真没事。”
万英桦也严肃的看着薛荔,这年头,男女大防抓得严格,要是被什么人看到了,瓜田李下,谁也说不清楚,这名声就坏了。
“你这个死妮子!不知道这个时候流言蜚语能杀死人呀!”
万英桦气的就坐起来用她那满是伤痕和皱纹的手用力的点了点薛荔的额头。
薛荔自知理亏,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挨骂也活该。
认错的低下头,“爸妈,我知道错了。”
薛荔这副样子本就惹人怜惜,又何况是两个宠溺女儿的父母呢?
就更加不舍得骂了。
薛树强迫自己语气放的严厉。
“那个男的是谁?”
“怎么看的面生?”
薛树是看到了君奕的面容的,但是认不出。
薛荔就老老实实地说:“他说他叫君奕,是大队长君正钰、妇女主任钟丽燕的大儿子,他这几年都在部队里面。”
薛荔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情况有点像是自己早恋被父母抓到了,然后盘问现场。
薛树和万英桦对视一眼。
“君正钰的儿子?”
君正钰和薛树是俩好哥们,万英桦这次的病君家也出了不少的力气。
“还是当兵的?”
万英桦一听,也就放下心来。
当兵的能坏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其他的,但是她相信国家的眼光。
“好了,老薛,你看看你把孩子吓得什么样!”
两个人也不盘问了。
不过,该有的提醒还是要的。
“妈也不是老古董,现在小年轻自由恋爱什么的,妈还是知道的。就是有一点,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就可以了。”
薛荔才反应过来,原来两个人是误会了自己和君奕的关系,热气直往脸上冲。
“妈,你在说什么啊?这都什么跟什么?没有那回事!”
“人家就是心善,带我去找了坚果板栗而已。”
薛树和万英桦又对视一眼,[家里的小姑娘还是年轻啊!]
要是不喜欢,谁会费心巴力地为一个人做这些事呢?
万英桦不止一次听君奕的母亲钟丽燕抱怨自己的大儿子,榆木脑袋,全身上下就是一个字“硬”!
原话就是“这么老了,还不知道给老娘带个媳妇回家,我真是造孽,养了一个这么榆木脑袋。”
脸上的嫌弃不忍直视。
薛荔看着父母脸上不知道在笑什么的笑觉得不自在极了,找了一个借口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这边,君奕气鼓鼓的回家。
在家门口撞到了跑回家的弟弟君乐。
这个时候,君奕不开心,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
叫住了想往回跑的君乐,“站住!看到我了不知道打招呼吗?”
这个时候的男人总是显得格外独裁专断,惹人嫌。
至少君乐就是这样想的。
[谁又惹我哥了?不知道倒霉蛋最后会是我吗?]
心里哭兮兮,面上扬起一抹比今天太阳还要灿烂的笑,音调欢快,“哥——,早上好呀!我们一大早上就见面了,真是缘分呀!”
君奕才不理会君乐的插科打诨,冷淡的说:“不巧,我们住在一起,可以天天见面。”
君乐:………
视死如归的表情出现在了君乐脸上,“哥,你说吧,你要我去跑多少公里?”
君奕看着君乐这副没有男子气概的模样就觉得丢脸,“不要你跑,你去镇上买一包大白兔奶糖回来,再去买一包油饼子回家。”
君乐看着是个不正经的,但其实是个乖宝宝。
挠了挠头,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大哥,妈不是把过年的东西全部买好了吗?”
君奕瞥了一眼少年,说:“不是给家里的,我送人。”
君乐此时的表情是这样的———⊙▂⊙
嘴巴秃噜皮一开:“哥,你也会送人礼物呀?”
回应君乐的是一个冷酷酷的背影。
君乐捉摸不透,就点了点手里的钱,“嘿——还多了,那这个钱就是我的了!”
“大哥还是不错的!”
“不过,送人到底是送谁呀?”
“大哥不是刚刚才回家吗?”
“……”
青涩还处在变声期的音色愈来愈远。
直到听不见。
君奕一进屋,看到的就是坐在火炉旁边纳鞋底的钟丽燕。
“妈,我回来了。”
“哟,榆木脑袋回家啦!”
这句话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尤其是对于刚刚差点被心上人认作长辈的君奕来说。
虽然他自己一开始是有点把自己当做是薛荔的长辈的。
君奕无奈,“妈,你……”
“你别抱怨哈!你这都是老男人了,以后再找年轻小姑娘,你自己身体不行不是害人吗?所以,你现在还不找?”
钟丽燕又来了。
君家弄得好,一代代都是能吃苦、会做人的好品性,这个时候,过的也不错。
钟丽燕说了一大堆,君奕只听到了一个字,那就是——老。
“妈,我真的很老吗?”
钟丽燕有点受宠若惊,本以为这次的催婚又是被君奕轻飘飘地挡回去,哪成想君奕脸上竟然还出现了类似恐慌的表情。
钟丽燕纳鞋底的手一顿。
“咋啦?有情况?”
君奕没有说话,但是红透了的脸却又什么都说了。
“哪家的姑娘?”
君奕还是没有说话。
钟丽燕有点急了,试探着问:“不会是薛家大姑娘薛杏吧?”
君奕的脸红一听这个名字就褪了色。
“妈,你不要乱说!”
“那是谁家的?”
“被老男人看上了也是蛮倒霉的!”
“妈!”
“怎么了?我还说不得?想我和你爸,十八岁就在一起了,你爸那个时候年轻,可有劲了,现……”
“妈,我对你和爸的那些事没有兴趣。”
钟丽燕思想前卫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切!我管你有没有兴趣,反正男人结婚要趁早,不然就惹人嫌,老了身体不行的谁要啊!”
“妈……”
君奕恨不得要扶额。
“我可没有说你爸的坏话啊!你爸好,他勤快呀,会做事,不偷懒,还听我的话,我也没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