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自然醒,秦淦西立马起床。
三个长辈都已经起来了,香冬也是。
秦淦西伸手摸摸香冬的头,“都暑假了,为什么不睡个懒觉?”
香冬稍微缩缩脑袋,“睡不着了,我来做早饭。大哥,我今天能不能和你们去城里看爷爷?你和妈妈去办事,我和二姐在医院就行。”
“和爸妈说过了吗?”
“他们没有反对。”
“那就去。对了,淦媛今天上午会回来。”
在旁边的何娟说道:“我想把她也叫上。她爷爷都住这么久的院了,她一直都不知道,现在考完了,也该去看看。”
“我们去学校一趟,把她也带上。好像九点有趟过路车,九点半就可以到城里。”
“坐什么车?走过去就行了,早晨也不热。等到那时候,我们都快到了。”
“那我现在去接她。”
秦淦西的腿长,频率也快,来到十二中的时候,他先提着一个鱼篓去了魏老师家,不顾她的阻拦,把两只甲鱼放进盆里,然后去淦媛的宿舍。
家里距离学校只有五里多路,淦媛本来是没有资格住校的,但因为学习成绩好,加上这五里荒无人烟,所以被允许住校。
因为同样的原因,秦淦西也在宿舍住过两年。
宿舍很简陋,就是两间大教室,一间是男生,一间是女生。
房间里面很简单,两排大通铺,一排在门正面,一排在门侧面。
宿舍里没有床,就是地铺,地面上铺着稻草,学生来住,只要在上面铺一张席子和铺盖就行。
秦淦西在外面大声喊,淦媛马上出现在门口,“呀,哥你来了,我正愁怎么把东西拿回去呢。”
“都清理好了?”
“清理好了,有的同学已经回家了,只有我们几个近一点的还没走。哥,进来吧。”
进入她们的宿舍,包括淦媛在内只剩四个人,他向她们点点头,然后检查一下淦媛的行李。
行李很简单,一个铺盖,一捆书,还有一镔铁桶的洗漱用品,包括鞋子和装菜的小坛子。
秦淦西把铺盖背到背上,然后提起那捆书,“走,我们出去吃个早餐。”
顺便还邀请其他三人一起去吃,但被她们婉拒了。
离校前,带着淦媛去魏老师家里告辞,其实也没进门,因为她就在走廊上。
魏老师简单地问了一下淦媛的考试情况,听说她考得不错,便送出一连串祝福和嘱托。
来到镇上唯二的国营饭店之一,秦淦西问她想吃什么,她看了一下价钱,低声说道:“哥,一顿早餐要花几毛钱呢。”
秦淦西笑着说:“放心点,放心吃,几顿早餐也请得起。”
“我随便,都喜欢,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幸好说了后半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随便’二字是最高级的,往往会让别人无从下手。”
秦淦西点了两大碗牛肉面,还买了二十个大包子,花掉三块钱和两斤粮票。
看到花掉这么多钱和票,淦媛一脸的着急,但又不好说,只是在吃面的时候,她悄悄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哥,买这么多干什么?我们吃不完,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我们回家随便吃一点就好了。”
秦淦西夹起一块透明的牛肉面,“你就说这牛肉香不香吧,红汤面好不好吃吧。”
把牛肉塞进嘴里后,又夹起一个大包子,“这包子和面一样,都是人家几十年的传承,不但响彻我们镇,市里很多人都知道的。”
淦媛想说什么,张张嘴后,夹起一筷子面吃进去。
吃了一碗面,秦淦西还吃了三个半大包子,帮淦媛吃了半个。
吃完早餐后,秦淦西还是那些任务,淦媛的行李多了一个,多了用油纸包着的十四个包子。
秦淦西这回没有客气,问了她的考试情况。
开始时,她还是很自信的,说超水平发挥了。
平时会的都做出来了,平时感到很难的也基本做出来了,平时没见过的综合题感觉也能得点分,总之一句话,就是会的都对,难的也基本蒙对。
讲到后面,她的神情难得的低沉起来,“哥,我们今年的指标太少了,我们学校的水平整体还是差一些,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秦淦西很坚定地说:“今年没考上,或者没考上你理想中的学校,那就明年再来。”
她摇摇头,“我们家这个条件,能送我到这样的程度,就已经把牙根咬碎了,没有明年再来的底蕴,我可不想让妹妹弟弟们没钱上学。”
他很诧异地看向她,“你这小脑袋里尽想些什么啊,这样的事需要你考虑吗?爸妈还在,还有你哥,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她撅撅嘴,“其实我早就看到了,爷爷的年纪大了,打猎的收获一年比一年少。没有他的收入,我家比队里其他任何一家都少很多。你要一年以后才能毕业,再说我们也不能老是花你的钱。”
这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吗?
也许,没心没肺只是她的表象,内里是真的细腻。
秦淦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家的人了解太过肤浅。
“淦媛,既然你说这个,那就不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就要去城里上班了,你们的户口也要迁过去,今天就去办。”
她惊叫出来:“真的吗?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妹妹弟弟们今后不再要赚工分了?”
“当然。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还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什么?”
“爷爷十一号被野猪拱了,一直在城里住院。”
“哥,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去照顾几天,然后考砸?奶奶一直在那里照顾呢。”
“哥,走快点。”
回到家还只有七点四十,家人们正在吃早餐,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姑奶奶马上说:“你爸要上工,所以我们先吃了。淦媛,赶紧拿碗筷,给淦西盛饭。”
淦媛看了一眼秦淦西,笑着说:“姑奶奶,我们在镇里吃了,还带了一些包子回来。”
何娟白了秦淦西一眼,“有几毛钱就烧得慌,学会到外面吃早饭了,还花冤枉钱买回来。”
秦淦西把行李放在竹椅上,嘿嘿笑道:“被包子香的走不动路了,只能买了吃,不然中午都回不来。”
说着把油纸包解开,拿过欣莎的筷子给每个人都夹一个,“吃吧,不吃会变坏的,那才是真正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