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约会实在不浪漫,池砚之没力气说话,饭也只吃了一点点。
吃饭的钱是做任务换得的。
任务都是陆珩在做。
完成节目组设置的卡片上的任务,才能获得道具线索。
两个小风扇都没电了,池砚之坐在冷饮店靠窗离空调最远的位置看着陆珩在外面三十六七度的大太阳底下一个人做双倍任务。
他真的觉得心脏该疼一疼,至少不应该这么麻木。
池砚之叹了口气,低头给陆今也发消息询问能不能请假。
陆今也回他:「下午的时间是你们的约会时间,你要是有急事也可以离开,只是最后道具收集的数量如果不达标,会有惩罚哦。」
「好的。」
王医生回了他的消息,说今天就在门诊,让他方便的话可以过去。
池砚之跟王医生约了个时间,起身拿起小风扇和化掉的棒棒糖。
他本来觉得没必要看了,可王医生抽空回复了他,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绝。
就把这当做一个回避陆珩的机会。
见他从冷饮店出来,陆珩马上屁颠屁颠迎过去,桀骜的眉眼带着些孩子气,炫耀似的冲池砚之晃了晃手里的小道具。
“厉害吗?”白毛被汗水浸透,因为有些中暑唇色也有些发白,眼睛却亮晶晶的,满含期待像是在求夸奖。
池砚之想笑,试了试,发现扯动唇角的动作居然如此困难。
“厉害。”
这话平静得像是一句敷衍。
陆珩眼里的笑迅速替换成担忧:“里面是不是太冷了?胃不舒服吗?还是哪里……”
“没有,”池砚之打断他,“陆珩,约会很无聊,我想回去了。”
小狗愣了一下,没有追问原因,随便把小道具往上衣口袋里面一塞,擦干掌心的汗。
他自然地接过池砚之手里的东西,为他撑伞,没有半分对他出尔反尔的责怪:“好,那就回去。”
池砚之机械地和他走在一起,这一环节之前还围绕在两人身边的粉色泡泡消散得彻底。
弹幕就没这么安静过。
明明还有不少人待在直播间,明明他们刚刚还在夸夸陆小狗在老婆面前表现欲好强。
这一刻都被按了静止键一样,只能看着直播间里两道沉默的背影。
上了车之后陆珩勾住池砚之的手指,带着几分讨好:“那你下次要补给我哦。”
哪里来的下次。
池砚之没说话,脑子一阵阵发晕。
耳边的声音从怒骂变成了质问。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送到你手上了,你为什么不接?”
可能心理疾病就是这样,消磨的不止是一个人。
这么下去他迟早会把陆珩的热情给耗尽。
陆珩把他揽在怀里,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是不是很累?休息一下吧。”
池砚之没力气挣脱,只觉得这怀抱也不是暖的了,他感觉不到了。黑檀木安抚的味道静静弥漫,他闭上眼睛。
别墅里空荡荡的,夏浔在书房写歌,池韶安不知道去哪里了。
陆珩抱池砚之回了房间。
“陆珩,”池砚之其实一直醒着,他想跟陆珩好好谈谈,“我觉得我们有点过于暧昧了。”
“我们还没离婚,有亲密接触是合理合法的。”
池砚之还在他怀里。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虽然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陆珩很疲惫,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对方抱着他的臂膀坚实有力,黑眸布满温柔。
可池砚之就是感觉陆珩是在提起力气对他好。
这几天他其实没有这么近距离仔细看着陆珩,现在他才发现:“你化妆了啊?”
“嗯?”没想到他问这个,陆珩差点没反应过来,扯出一个自恋的笑,“化了点,是不是很帅?”
强颜欢笑得不要太明显,池砚之:“……脱妆了。”
“那我等会儿补,”现在没有外人了,安抚信息素更加温柔地涌动,“你好些了吗?刚才吃得不多,我再给你做点儿?”
“你真不用这么愧疚,”池砚之说,“我不需要你这么……”
“不是愧疚,我又让你误会了吗?”小狗有些慌,“我喜欢你,爱你,不止是想要补偿。”
“我不太习惯你这样,咱们就按一开始说好的来,行吗?”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说好,”陆珩捧住他的脸,“我一点儿都不想和你保持距离,我知道你还不信任我……甚至你瞒了我很多事情。”
“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池砚之找回些力气从他怀里退出来,坐在床沿上正色道,“我也没有义务把一切都告诉你吧,你还不许我有个人隐私了?”
“怎么不许啊,”陆珩无奈,“你有多少小秘密都可以,但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许我能帮到你呢?”
池砚之似乎困在一个透明但坚实的壳里,陆珩进不去,他又拒绝出来。
所以陆珩只能守在壳外轻声哄着。如果不能很快让池砚之从里面出来,起码也要让他知道有人陪着。
想起最初两次的相遇,陆珩就已经察觉到池砚之的心理问题了。
他哪顾得上为池砚之的推拒而伤心啊,他心疼还来不及。
可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七年……哪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
得慢慢引导,急不得。
陆珩单膝跪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短短几分钟就布满血丝的疲倦的眼睛里仍有暖阳:“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还遇到我这么个混蛋欺负你,你能撑到现在已经超级棒了,谢谢你。”
谢谢你撑到现在。
“现在我来了,你不用马上信任我,你只要知道我在,”陆珩虔诚地亲吻他的指尖,“我会一直在。”
可我不会一直在。池砚之心说。
陆珩去洗澡的时候,祁星河来把池砚之接走了。
陆今也告知陆珩的时候他只是点了点头。
“阿珩……”池韶安握着手机出现在门边,上面正在播放的赫然是陆珩发在微博上的视频,“我们谈谈……好吗?”
陆珩一步步靠近他,长而直的睫毛垂下,语气冰冷:“你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