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营地里。
黑压压的士兵如潮水般,静静的立在原地。
手里的旌旗随着晚风飞舞着。
五千骑兵身穿清一色的铁甲,背后背着弓箭。
唐久清点完人数。
左手拿着长剑。
走进主营帐。
“王爷,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准备出发。”
澹台肆点点头。
“丑时一到,便可攻城。”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说完。
唐久看澹台肆一眼。
犹豫道:“只是王爷,属下担心,若过了丑时还没有攻破主城,到那时,将士们的斗志怕是会降低。”
“不用担心,林州城本王仔细研究过,只要专注攻打这个地方,半个时辰内一定能破了城门,只要枪盾兵挡住西江国军队的羽箭,便不会出现意外。”
澹台肆虽和容辙接触不多。
但对他在带兵打仗方面的实力他也知晓一二。
容辙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熟读兵书,也擅于运用。
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时间久了,总会有缺点暴露出来。
丑时。
林州城外寂静的可怕。
容辙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龙源河对面的林子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让人不自觉心生寒意。
这时。
一个士兵走到容辙身旁。
“将军,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这里属下来守着。”
容辙看了士兵一眼。
又望向远处的林子。
眼里有些焦虑。
“小王爷的信上说澹台肆在这几日一定会攻城,可你看,这都过了三日了,怎么还是毫无动静?”
“这......想来是小王爷派去的人让宸王的军队元气大伤了吧,将军,这也是好事啊,若是宸王在行军途中便损失了大半人马,那到时候我们取他的首级岂不是更容易了。”
“你说的对。”
容辙转身往回走。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看来澹台肆战无不胜这话也不可信嘛.......”
他说着往阶梯的方向走去。
正准备下城门去歇息。
忽然。
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容辙还没来得及回头。
跟在他身旁的士兵被划破黑夜的利箭一箭穿喉;
当场毙命。
紧接着,无数利箭从黑暗中飞出来。
将那一批守在城门上的士兵全部射杀。
“有人偷袭——!”
容辙大喊着趴在地上。
“有人要攻城,快放箭!放箭!”
后方的侍卫反应倒还快。
听到容辙的话便急忙补上来。
没多久就将弓箭和投掷器架好了。
城门外穿过龙渊河。
一棵巨大的古树后面。
澹台肆收起手中的弓箭。
抬手挥了挥。
“上——”
“是王爷!”
后方五千精兵齐声吼道。
洪亮的声音震起了林子里的无数飞鸟。
喊杀声四起。
无数士兵快速越过先前修好的木桥。
举着枪往前方冲去。
容辙眼睁睁看着远处涌过来的兵队。
挥手嘶吼着:“愣着做什么,放箭啊!”
“是,将军——”
士兵拉上弓箭,瞄准冲过来的人。
只是还未等他放箭。
上空忽然明亮了起来。
众人微微一愣。
抬头看去。
无数的火球像是暴雨一般朝他们飞过来。
西江国的士兵愣了愣。
下一秒反应过来。
疯狂的大喊:“是火球,快让开!躲开———!”
这场袭击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西江国的士兵看着从天而降的火球。
来不及放箭。
便吓得四处躲避。
“就是现在——”
唐久对身后的一众士兵喝到:“上,一定要破了城门!”
“是将军——!”
众人扛起圆木。
在盾兵的掩护下。
很快到了城门下。
“来,听我号令——!”
一大汉举着手。
扯着嗓子道:“一、二、三,撞!!”
话音落。
抱着圆木的士兵眼神坚定。
一下一下,凶猛的撞击着城门。
这一夜。
厮杀声、哀嚎声传遍了龙渊河一带。
..................
天蒙蒙亮时。
澹台肆带着士兵进了城。
林州被西江国的军队占领了不过五日。
里面却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西江国的那些士兵在里面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林州知府一家。
也惨死在容辙的手下。
澹台肆骑着马进来将这一幕幕惨剧看在眼里。
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林州的百姓见澹台肆的军队进城。
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一般。
又哭又笑的跪下给澹台肆行礼。
澹台肆拉了拉手上的缰绳。
马儿便停了下来。
澹台肆转头对身后的一众统领吩咐:“分出一队人马去救治百姓,再分出一队人马去搭建一处住所,不能让这些百姓幕天席地的睡在大街上。”
其中两个统领领命。
各自带上一队人马先行离开了。
澹台肆径直来到容辙住过的地方。
是个十分奢豪的宅院。
不过待了几天。
这弄的倒像是他自己的府邸一样了。
澹台肆挥挥手。
手下的人会意。
在这座宅子里四处搜寻着。
澹台肆打量着这地方。
想了想。
他来到书房。
看到书案上的纸笔。
拿着手中的悯生剑快步走过去。
离开京师那么久。
寄回去的信屈指可数。
这次那么久没给容浔寄信。
澹台肆都担心容浔是不是生气了。
否则怎么会这么久也不见他寄信过来。
想着。
澹台肆拿起笔在纸上写着———
“浔儿,展信佳;为夫很是想念你,不知你可有想念我,昨夜我军破城门,将林州夺了回来,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这里遇到了谁.......”
他心里有许多话和容浔说。
不知不觉。
洋洋洒洒写满了好几张信纸。
就连唐久进来站了半天;
他也不曾察觉。
唐久十分有眼见力;
硬是等到澹台肆写完他才开口:“王爷,容辙逃脱了。”
澹台肆方笔的动作一顿。
抬眼望着唐久:“他的武艺并不高超,怎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属下无能。”
唐久先是抱拳给澹台肆行一礼。
才开口道:“有人暗中帮他,属下防不胜防。”
“可看清了是谁?”
“当时场面很是混乱,属下没看清楚,只知道那人的箭术十分厉害,差点,属下和手下的人便回不来了。”
“..........“
澹台肆沉默片刻。
打量着这间十分讲究的书房。
“不对劲........”
唐久听了有些疑惑。
“王爷,哪里不对劲?”
“本王总觉得,这次破城太过顺利了些,关键时刻又有高手护着容辙逃离,似乎,像是故意输给我们一般。”
澹台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唐久,你让人去守着那些重要的地方,尤其是主城门,万万不能松懈。”
“属下遵命——”
唐久下去后
澹台肆看了看手中的信。
小心的折起来揣在怀里。
林州城重新夺回。
但西江国的军队还未撤离。
在澹台肆带兵苦守林州的时候。
京师————
体元殿上。
赵忍冬站出来朗声道:“皇上,近日京师来了许多潭州的难民,臣斗胆提议,开设粥棚、修建住所,也让他们有个避风雨的地方。”
他说完。
澹台尧还未开口。
颜卓越便站出来反对。
“皇上不可,那潭州来的难民人数不少,此时正逢和西江国的战事,国库紧张,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去安置难民。”
“那按照左相大人的意思;”
赵忍冬冷着脸问颜卓越:“你要那些难民如何,活活饿死吗?”
颜卓越不回答赵忍冬的问题。
自顾自对澹台尧道:“皇上,既然慕侍郎已经去了潭州解决此事,臣以为,将那些难民重新赶回潭州即可,近日这些难民涌入京师,可是对京师的百姓带来了许多困扰。”
“嗯....颜相这提议不错,那就......”
“皇上不可——!”
赵忍冬跪在殿前。
打断澹台尧的话。
他强忍着悲愤的心情开口:“皇上,那些百姓是在潭州活不下去了,才不远万里来京师求一条生路,若此时将他们赶走,那在回潭州的路程中,一定会饿死很多人的。”
“那中丞大人要如何?”
赵忍冬一再和他作对。
澹台尧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怒气了。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国库紧张,不将那些难民赶走,那你要如何?”
“皇上,臣倒是有一计。”
赵忍冬说着看了看澹台尧。
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臣以为,眼下应该停止修建行宫,将多余的银钱拿去安置难民。”
..........
体元殿上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静。
澹台尧脸上的怒气渐渐变成了杀气。
他望着赵忍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好一会儿。
他缓缓开口:“中丞大人,是朕的事情重要?还是那帮难民的事情重要?”
“.......”
这实在是一个要命的问题。
朝中许多暗中支持赵忍冬的官员胆战心惊的暗暗看了赵忍冬一眼。
赵忍冬眯了眯眼睛。
开口一字一顿道:“百姓是江山之本,自然是百姓的事情更重要。”
他这话在仪元殿响起。
犹如一道雷炸起。
身后好几个大臣悄悄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心里也不停的嘀咕———
这中丞大人和宸王待久了。
这性子都和那位爷有几分像了。
他说这话,不是明摆着将皇上得罪了吗。
果不其然。
澹台尧将手边的竹简拿起来砸在赵忍冬身上。
“你竟敢对朕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赵忍冬被斥责。
依旧硬气:“皇上,臣说的是实话。”
“来人——!”
澹台尧扬声道:“赵忍冬以下犯上、不敬君主、言行荒谬,传朕旨意,将他囚禁在府中,无诏不得出!”
“皇上.....”
“慕琛!”
澹台尧冷冷望着慕琛。
“你儿子私自去潭州一事,朕还没有追究你的罪,你还敢求情?待他从潭州回来,朕定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