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争不过清鹤。
骂骂咧咧穿过人群离去了。
容浔刚跨出门,目光便和清鹤撞上了。
清鹤此人不比齐思梧。
是个十分清高的人。
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见到容浔他也只是远远行一个礼便离开了。
背影如同一棵青松般挺直。
坚毅却又透露着一股不得自由的孤独。
容浔收回目光。
“走吧。”
四月维夏,天气晴和,碧空如洗。
一大早,太皇太后宫里的人便奉旨前来迎澹台肆和容浔。
一场生辰宴,宫里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澹台肆携容浔出门时。
王府外停放了一顶八盖马车。
左右数十名宫女太监立着。
如此高调出行。
恨不得告诉全京师的百姓————
太皇太后亲自为宸王筹备了生辰宴。
容浔无奈的看一眼澹台肆。
偏头低声道:“太皇太后倒是不吃亏,这么一来,又为自己博得一个慈母的好名声了。”
“太皇太后看重名誉,在民间的口碑向来是好的,
不似本王,旁人一提起来,想的都是那些个血腥残暴的事。”
澹台肆一只手放在容浔的背上,轻轻揽着往马车的方向走。
容浔往澹台肆的身边靠了靠。
“王爷不必太在意那些流言,好名声这种东西可不是演出来的,时间长了,总会暴露。”
两人走近。
一旁的太监便将脚蹬放上。
亲自扶着两人登上马车。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行宫走去。
太皇太后亲自操办宸王的生辰宴。
奢侈程度可想而知。
不同以往,此次宴会办在户外。
远远的,便看到数百条绫罗绸缎在风中飘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两人走过去。
宫里的三位主子穿着龙袍凤冠,威严而端庄。
照例行礼问安后。
依次落座。
太皇太后拿起酒杯远远对着澹台肆。
脸上是慈爱的笑容:“肆儿离京多年,哀家也一直没能为你做什么,
哀家亲自操办这生辰宴,也算是对肆儿的补偿。”
一席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字字真心。
容浔和澹台肆端起面前的酒杯同太皇太后共饮。
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不是朝中重臣便是皇亲国戚。
对于宫中两位主子和宸王的关系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只是相互笑笑,也默契的端着酒杯祝贺澹台肆。
周围不断传来贺语。
澹台肆一一回了他们。
容浔低头为自己和澹台肆夹了些菜。
所谓的生辰宴,
也不过是一帮人的虚与委蛇。
歌舞过后。
喝高了的兵部尚书起身对澹台肆朗声道:“王爷,今日难得的好天气,
只看歌舞也也太过乏味了,不如来玩些别的可好?”
澹台肆把玩着酒杯懒懒看一眼他。
“不知何大人想玩什么?”
“臣看着行宫后面的林子里有不少猎物,今日难得的好兴致,不如来一场围猎比赛如何?!”
赵忍冬听了不耐烦叹口气。
“何大人真是喝多了,这个时节还不到捕猎的时候,林子里的那些猎物都还没长膘呢。”
“中丞大人此言差矣,既是助兴,还管那些规矩干什么,?
何况今日只是咱们这些人,也杀不了太多的猎物。”
他似乎不想再与旁人多说。
直接对上方的澹台尧请示;
“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澹台尧一向喜欢看热闹。
他嘴角浮现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何爱卿这提议不错,朕也觉着歌舞太过乏味了些,来人———”
他高声唤道:“准备马匹弓箭,有意向参加者皆可上前,拔得头筹者,朕必有重赏!”
“陛下——”
澹台尧望向下方那人。
“何大人,你还有什么事?”
“陛下,臣有一提议,今日是宸王殿下的生辰,
不如让王爷和王妃先开个场,也让我等见识见识王爷过人的箭术如何?”
“皇叔的骑射自然不会有人质疑。”
澹台尧目光放在容浔身上。
“就是不知皇叔赏不赏脸了。”
他笑的玩味。
澹台肆不动声色的将容浔挡在身后。
“皇上都这么说了,臣还能拒绝吗?”
他牵着容浔起身朝那匹最高大的黑马走过去。
容浔握着澹台肆的手心里忐忑不安。
“王爷,臣不擅长骑射。”
“我知道,所以王妃跟着本王即可,也顺便让你看看,你夫君在马背上的风采。”
澹台肆说着伸手刮了刮容浔的鼻子。
笑的宠溺。
他这突如其来的调戏让容浔面上一热。
也让上方一直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澹台尧变了脸色。
这两人的感情..........
何时变的这么好了?
一场生辰宴莫名其妙变成了围猎大赛。
容浔和澹台肆共骑一匹马。
锣鼓声响。
参与围猎比赛的众人将皮鞭狠狠一抽。
马儿扬起前蹄猛地向密林深处窜去。
容浔容浔双手抓住马鞍。
澹台肆坐在身后,两只手臂将他圈在怀里。
双腿一夹马腹部,黑马疾驰。
容浔安心的靠在澹台肆怀里。
耳边是风的声音。
“王爷,臣真的不会影响到你吗?”
“这个.......”
澹台肆将下巴枕在容浔的肩膀上。
故意放低声音。
“只要王妃别突然回头亲我一口,本王大概率是不会被影响的。”
“王爷!”
容浔忍不住笑:“和你说认真的呢。”
“本王很认真啊。”
澹台肆揽着容浔的双手趁机捏了捏容浔的腰。
“不过王妃若是真那么做了,本王也是不介意的。”
“我才不会!”
容浔没好气的拍拍澹台肆的手。
“王爷还是专心狩猎吧,不然等会儿就输给别人了。”
他们进林子不过一盏茶时间。
周围便传来一阵一阵的脚步声。
听着像是在逃亡。
其他人想必都猎到了不少猎物。
澹台肆猝不及防亲了容浔的侧脸。
“本王不屑和那些人争,不过既然带上王妃了,怎么也要拔个头筹,不给王妃丢脸才是。”
说着,他从身后背着的箭袋上拿出两支箭。
利落的搭上弓对准一处灌木丛。
“你看,那里躲着一只猞猁。”
话音落,随着尖锐的破空啸响,绿叶刷刷落下。
百步外的猞猁应声倒地。
“王爷好箭术!”
容浔忍不住为澹台肆喝彩。
之前常听人吹嘘澹台肆的箭术厉害。
容浔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今日亲自见了才得知。
那些人说的还算含蓄了。
“王妃的话深得我心。”
澹台肆收起弓箭忍不住扬一扬下颌。
恭维的话听多了。
但容浔的话在他听来怎么就那么悦耳呢。
“这里的猎物会有人来清点,我们去找下一个猎物。”
澹台肆掉转马头往林子深处走。
容浔不太懂皇家围猎的规矩。
抬头见上方逃窜的飞鸟。
他问:“王爷,这围猎是看数量还是看猎得的的猎物?”
“自然是猎物,若是猎到了野猪野熊,那可比那些猎杀野兔野鸡的好得多。”
“所以王爷是要去找野熊吗?”
周围射箭的声音渐渐少了许多。
只有风过林梢的沙沙声。
澹台肆自觉握着容浔的手。
温声道:“这林子太小,没有野熊,本王带你去找麋鹿去。”
“好。”
空气中是草木的清香。
阳光穿过树隙;
洒下一片斑驳。
容浔半抬脑袋,舒服的眯起眼睛。
和澹台肆骑马在林中漫步,也还挺浪漫的。
这样想着,容浔不禁笑出声。
澹台肆听到他的笑声也不自觉勾起唇角。
“王妃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嗯......也没什么,之前以为王爷是大直男一个,
相处下来发现王爷其实挺浪漫的,有时候情话还说的一套一套的。”
总之,特会撩拨人。
澹台肆捏了捏容浔的手。
“王妃又在说本王听不懂的话,
说起来,你有时候说的许多话本王都不能理解,
这都是看话本学的?”
“这个嘛.......”
容浔伸出手指点了点下巴。
故作玄虚道:“臣以后慢慢给王爷解释,总之王爷明白一点就好,臣说的都是夸奖你的话。”
澹台肆挑挑眉。
“本王可听不出来,不如.......”
他露出一抹不正经的笑容。
将脸凑过去。
“不如王妃亲我一口,就当是在奖励本王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占便宜。
也就只有澹台肆能想得出来。
容浔伸手挡开澹台肆的脸。
“王爷莫不忘了我们还在狩猎,这种事还是回府再说吧.......啊!”
话音未落。
澹台肆突然抱着容浔往旁边一偏。
两人重重从马背上摔下来滚落到旁边的灌木丛中。
方才还在站的笔挺的这匹黑马仰头对着空中嘶厉的长鸣。
下一刻。
便重重的倒地,砸起周围的枯叶和尘土。
“王......王爷.........”
容浔搭着澹台肆的胳膊急忙起来。
一眼便看到马匹身上插着的几支羽箭。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容浔不相信有人会眼瞎到将宸王的马匹当成猎物射杀。
唯一的可能就是.........
四周的安静的可怕。
澹台肆将容浔护在身后。
一点一点的倒退。
“容浔,听好了,待会儿本王叫你跑,你就跑——”
“我.........”
咔嚓———
一道枯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前方繁茂的树丛里。
一队黑衣人持剑走出来。
仔细一看,竟将澹台肆和容浔围的水泄不通。
澹台肆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
冷冷看着那些黑衣人。
“你们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在行宫行刺本王——!”
黑衣人不答话。
举起长剑。
如狼群般朝两人扑过来。
容浔眸光一闪。
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随着动作在四周散开。
剑影翻飞。
澹台肆挡在容浔身边。
不让那些黑衣人近他的身。
他此刻倒真像是地狱的恶鬼。
杀红了眼。
一刀解决了一个黑衣人。
澹台肆转头对容浔道:“往后跑,快——!”
听到这话。
容浔不带一丝犹豫,转身钻进林子中。
很快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