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刚刚使性子，那是因为喜欢你，你也无须太过介怀。”
萧长晏送顾泠心出宫的路上，开口道。
顾泠心从长宁殿出来就一直低头沉思，不知是不是因为柔嘉公主刚刚的小脾气。
听见身旁人的说话声，顾泠心才抬起头来。
“王爷多虑了，公主个性可爱，臣女很是喜欢，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的。”
萧长晏认真看了看顾泠心的表情才点点头，“那便是最好了，刚刚在想些什么。”
顾泠心不知道眼前的睿亲王为什么对自己这般亲切，却没有半分失礼，“回王爷，臣女是在想着明日给公主讲解的内容，怎样才最适合公主。”
萧长晏赞许道，“你做事情，自是会做到最好的。”
听见睿王爷说这样的话，顾泠心微微一愣。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位睿亲王对自己的态度总是这般……亲昵。
没错，就是亲昵。
好像是什么多年的朋友似的。
可是自己对这个人明明没有什么印象。
“臣女有一疑问，不知可否斗胆请王爷解惑。”
萧长晏随性地笑了，“但说无妨。”
“臣女可曾见过王爷？”
萧长晏原本舒展优雅的走路姿势一顿，然后他慢慢回头看向顾泠心，“你说什么？”
顾泠心看看四周，并不嘈杂，难道王爷耳力不行？
不过这不是她一个臣女可以过问的，她老老实实又重复了一遍。
“臣女可曾见过王爷？”
萧长晏感觉一口气梗在自己的喉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难受的紧。
“不……不曾。”
听到睿亲王这样说，顾泠心放心地点点头。
“如此臣女便放心了。”
萧长晏虽说感觉自己不太好，但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
“放心什么？”
顾泠心耸耸肩，“若臣女与王爷是旧识，相见而不识，实在过于冒犯了。”
萧长晏心说，确实是很冒犯。
但面上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你倒不必有这样的顾虑了。”
顾泠心点点头。
“只是王爷，若是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为何你会向皇上举荐臣女呢？”顾泠心看向萧长晏，眼睛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光。
这位睿王爷真是奇怪。
如果自己以前曾经认识他，那么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举荐自己倒也不算是什么怪事。
可是如睿王爷所说，自己之前并不认识他。
他怎会直接向皇上举荐自己呢？
要么，是睿王爷说了谎话。
要么，就是这位睿王爷因为什么原因，特别关注了自己。
或者，特别关注了顾家。
永安侯府在京城算得上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了。
别人家里，都是有妻有妾，子女成群。
而她父亲只有母亲一个，孩子也只有自己一个。
和别家比起来，十分冷清。
即使是尹莲塘借住进来，也只有两个年轻女孩。
偌大的侯府就这么几个主子，实在是不像样。
睿亲王是皇上最信任的弟弟，若是他关注着侯府，就意味着，皇上一定也注意着侯府。
侯府已经这样谨小慎微，为什么还会惹到皇上如此刻意的关注呢？
顾泠心想到这里，不觉眉头微蹙。
萧长晏没想到顾泠心这样敏锐，这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他能在御前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然也不是好拿捏的主。
“顾姑娘可真是谦虚了，昨日接风宴过后，谁人不知顾家有位知书识礼的大小姐呢，更兼是晴洛山出身，想必也是会些功夫了。柔嘉这只皮猴儿正需要这样的少师。”
顾泠心屈膝行礼，“王爷谬赞了。”
她已经明白，眼前这位睿亲王嘴巴很严，现在想套出什么，怕是不能了。
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侯府的马车早早在宫门前等着，顾泠心再次向萧长晏行了礼，便离开了。
萧长晏站在宫门口，看着侯府马车渐渐远去，才缓缓松了口气。
顾泠心还是如当年一般聪明伶俐，自己也差点在她面前出了差错。
他忽然想到什么，缓缓勾起嘴唇。
这样机敏伶俐，才是顾泠心嘛。
——
顾泠心一路想着刚刚萧长晏的几个表情，可是总也想不明白。
自己真的没有见过他吗，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可若是没有见过，为什么萧长晏会说什么自己一定会喜欢柔嘉的脾气这样的话呢。
顾泠心又努力了一阵，可实在是想不明白，只能先作罢。
“小姐，到家了。”没过多久，外面的车夫已经提醒顾泠心下车了。
顾泠心今日真的有些累了。
先是被孟嘉良吓了一跳，又被带进宫里。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水心阁，好好休息一下下。
可是走到正院，就见白芍一脸喜气的迎上来。
“恭喜小姐。”
顾泠心有些疑惑，“恭喜什么？”
永安侯和侯夫人听见声音，从正厅里走出来。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你救了公主，还让公主乖乖听话，成了公主少师的事情了。”
永安侯哈哈笑着。
今天睿亲王来势汹汹，虽说着是请顾泠心入宫管教公主，可永安侯作为一个父亲哪里能放得下心来。
直到御前的文昌公公亲自过来宣旨，永安侯才放下心来。
侯夫人站在永安侯的身后，有些面色有些复杂。
顾泠心能够被皇上嘉奖，她作为母亲，自然是应该高兴的。
只是一想到顾泠心往日总是忤逆她的事情，她就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如今顾泠心能受到皇上的赏识，这样的不舒服就又加重了几分。
当年柔嘉公主刚开始选少师的时候，她也曾动用自己的关系，让尹莲塘去试一试。
虽说尹莲塘的出身一般，可是毕竟是在侯府教养长大的，又是她亲自管教。
不论是礼数还是学识，给公主做个启蒙少师的资格肯定是有的。
可是，公主只是见了莲塘一面，就拒绝再让莲塘入宫了。
当时她只以为，是莲塘的身份原因，还因为这件事情，和侯爷商量过让莲塘做顾家女儿的事情，引得侯爷大为不满。
如此聪明细致，温柔善良的莲塘都没有做成的事情，竟然被顾泠心轻而易举地做成了。
她怎么能不觉得难受。
不知不觉之间，好像自己有什么东西被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