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心并不知道侯夫人与尹莲塘在背着她谋划了些什么,已经跟着下人去了水心阁。
水心阁里正厅正院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那个引路的下人也知道,顾泠心脾气不好,小心翼翼地将顾泠心引进去,便守在一旁什么也不敢说了。
顾泠心见他畏畏缩缩的,知道是自己之前掀桌子的事情太过彪悍,有些吓人,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那人如蒙大赦,三步两步就离开了水心阁的院子。
顾泠心推门进去,里面的下人正来来回回的忙活着,中间站了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姑娘,正在指挥着下人忙活。
“这个以前是摆在小姐卧房里的,你往哪搬,快送进去。”
“那盆绿植应该放在小厅,快些搬过去。”
“你们动作麻利些,小姐一路颠簸,还要早些休息的!”
姑娘没有注意到门口的顾泠心,来往的下人倒是有几个看到了。都站在那里给顾泠心行礼。
“怎么不动了,小姐还等着……”
姑娘话还没说完,一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泠心。
“小姐,您来啦。”
那姑娘长着一张鹅蛋脸,五官不说多么出挑,组合在一起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顾泠心一眼就认出了她,“白芍。”
“小姐!”白芍听着顾泠心喊她的名字,一时之间竟然是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白芍是顾泠心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当年差点就跟着顾泠心一起去了晴洛山。
虽然多年不见,但是情分仍如从前一般。
“这些年过得好吗?”
白芍立刻点头,“小姐走后,我便同娘亲一起去了城郊庄子,不在侯府里住。帮着娘亲一起料理些庄子上的杂事,日子过得平顺。”
她是侯府的家生奴才,母亲便是侯府的嬷嬷,当时是伺候老夫人的。
后来老夫人去了,白芍的母亲便被侯爷送到了庄子上。
白芍因为是顾泠心的贴身丫头,才没有跟过去。
顾泠心去了晴洛山后,白芍没了需要伺候的人,便也同去了庄子上。
今日因着尹莲塘的生辰,要做一桌子好菜,白芍从庄子上送菜过来的。
没成想正赶上顾泠心回来,便也就直接过来张罗院子了。
顾泠心笑笑,“那便好了。”
周围的下人却不敢有丝毫怠懒,一个个都是脚步匆匆的来来回回,生怕被白芍抓住,骂个狗血喷头。
顾泠心也看出,白芍在这群下人中威势很足,她笑笑,“今日有些晚了,也不用非要收拾得同以前一样,让大家先去休息,明日再整理吧。”
众人听了顾泠心的话十分感激。
白芍也立刻明白顾泠心的意思,让大家都先放下手里的东西,明日早些过来整理。
院子里的一众下人这才散了。
白芍将顾泠心迎进屋子,送到榻上,便开始给顾泠心铺床。
“小姐,今日有些匆忙,我让人从库房找了一套寝具,您先休息,明日,把您小时候最喜欢的金丝绒被拿过来,好好布置。”
顾泠心看着白芍忙忙碌碌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白芍,还好你还在。”
白芍手上动作不停,还一边回应着顾泠心的话,“小姐这是什么话,若不是当年奴婢身份不够,去不了晴洛山,奴婢一直会陪在小姐身边的,奴婢以后一直都在。”
顾泠心想起侯夫人刚刚的表现,叹息了一声,“那便是最好了。”
——
第二日,白芍也是早早就醒了,见顾泠心还在睡着,没忍心去叫,直接出了门,让那些已经就位的下人小心着搬东西。
大家都知道顾泠心是侯府的大小姐,自然是侯府里尊贵的存在,也不敢违抗白芍的意思,一个个都是轻手轻脚的。
正在这时,院门口突然进来两个嬷嬷。
身上穿着织金繁复花纹的衣裳,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看到院子里乱七八糟,下人来来回回,顿时不屑地“嗤”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轻蔑的意思。
白芍自然注意到了她俩,上前一步,“二位,这里是大小姐的水心阁,这么早过来,不知道有何贵干呀。”
虽然她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但她母亲服侍过老夫人,所以礼仪教养也一点也不输阵。
两人中略高挑的一个上前一步,“把你们小姐叫出来,我们是夫人请来的管教嬷嬷,教小姐规矩的。”
白芍顿时怒从中来大小姐身份尊贵,就算是夫人请来的管教嬷嬷,到底也是一个下人,在大小姐的面前居然还想端着架子,可真是可笑。
“大小姐还在休息,现在不见客,嬷嬷若要见大小姐,还要等上一阵。”
白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顾泠心的面子,特别是在这两个教习嬷嬷面前。
于是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好声好语地让她们等着。
白芍万万没有想到,她是退步了,可是那两个嬷嬷却一点没有要和她们好好相处的意思。
“太阳都这么高了,大小姐居然还没起身,看来确实需要我们给大小姐讲讲规矩,明明道理了。”
两人中,略矮些的嬷嬷开口了。
虽然她长相较那位高挑嬷嬷和善些,语气却十分尖刻,而且,还特意放大了声音,像是故意要将顾泠心吵醒似的。
白芍顿时有些急了,“小姐昨日将近亥时才歇下,嬷嬷这么说实在过于苛责了。”
“呵,亥时写下也不能误了第二日的起身时辰。小姐现在在娘家自然随意,若是来日嫁了人,到了时辰不给公婆请安,那是堕了侯府的脸面。”
高挑嬷嬷冷笑一声,就给顾泠心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白芍简直要急得跳脚,她家小姐不过是因为昨日旅途劳累,怎么就是不知礼数,给侯府丢人了?
可是话还没出口,又被那个矮些嬷嬷堵住了。
“何须说来日,只现在来看,连个大丫头都教不好,一点待客之礼都不懂,便知道,侯夫人的担心一点都没错!”
白芍平时也是个口齿伶俐的,可是这两个人一人一句,连个气口也不给她留,她只能气得干着急。
周围的下人也不敢吭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正搬着的东西,生怕动两下被这两个尖酸刻薄的嬷嬷逮着说这说那。
忽然,正屋的门打开了。
“什么人在院里狂吠,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