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的脸上闪过一缕忐忑,虽说朱建林跟自己厮混时,从不因自己出身农村所看轻自己,但现在是两人第一次谈到了金钱和利益。
如果朱建林当面把自己的提议拒绝了,那往后,两人的友谊注定会有裂缝的。
但现在,这个提议也是重生后的凌峰,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提出来的。
因为凌峰知道,自己只有多拓展外在资源,才能抵挡得住姓戴那家人的报复。
“是姓戴的欺负人么,我早就说过了,姓戴的一家子不是啥好人。”
朱建林浓眉紧皱,狠狠的朝地上啐上一口唾沫后,紧接的又开口说道:“等爹回家给你拿钱去,搞什么你说,爹跟你搞个天下,压死他丫的。”
朱建林的话让凌峰心中一暖。
须知,朱建林是第一个反对自己跟戴晓红在一起的人。
按照这货的说法,戴晓红浑身上下都是茶,哪怕她穿了衣服。
你凌峰有啥给她贪的,能让那一朵茶花看上。
只是当初的凌峰是何等鬼迷心窍,才会认为是这货眼红自己。
错把最好的友谊,当成狗屎来踩。
“谢谢!”
凌峰由衷的说上一句,同时在心中发誓。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一次重生,那身边的人从今天开始,就该被自己护在身后。
“跟你爹说话做啥,走,爹请你喝豆浆,咱就要喝一碗,看一碗。”
在朱建林的拉扯下,两人步入一条老舍街道,这里商贩吆喝不绝,青石铺成的小路两旁,几家临街搭棚小户门前,已有煤炉烧开的豆浆正冒着渺渺青烟。
“老板,来四碗豆浆,油条包子一起上。”
朱建林大大咧咧的拉过一条矮凳子坐下来,拽着凌峰笑道:“今个儿爹请你,说喝一碗看一碗,那就必须说到做到。”
“我说,你丫的不会是故意的吧?”
凌峰极为扭捏的杵在原地,眼角眺向那一抹忙碌的倩影,俯身在朱建林耳畔说到:“把我带到宋沄这里来干嘛?”
那一抹倩影穿着浅蓝衣着,两只藕臂衣袖高挽,纤细的腰间束着一条黑蓝色围裙,那如瀑的黑色长发齐腰。云鬓间,一只金色蝴蝶发夹熠熠出彩,与这小小杂乱的早餐店显得格格不入。
可就是那云鬓的一只蝴蝶,却把凌峰的思维拉到了那尘封的心扉中。
依稀记得那是在柳堤时,有熙和的日光,有渺渺柳枝在清风中舞动,有潺潺春色流水,自己亲手把那蝴蝶发夹,戴在了面前的这位姑娘云鬓间……
“原来是我,而不是她。”
凌峰心中呢喃着,眸中不自觉中,已有泪花暗蕴。
“你来了?”
没有久违不见的尬氛不动,也没有一眼万年的苦怨不忿,有的只是当宋沄看到凌峰时,那一抹平易近人的笑容。
“我……来了。”
凌峰苦涩了许久,才干哑的低声回了一声。
“还站着做啥,坐下来唠吧。”
囫囵吞下一根油条的朱建林嘴上含糊不清的说话同时,起身直接把凌峰摁在了小矮凳上。
“谢谢!”
这是凌峰今天第二次对朱建林说了谢谢。
原来自己当初是何等混蛋,不仅丢弃了兄弟,还丢掉了那一株朝花。
但现在不会了,既然老天给了自己重生机会。
那自己就不仅兄弟要,那朝花更要。
成年人做什么选择,老子全都要。
凌峰暗自拭了泪花,才正要开头对宋沄说话,突然的“哐当!”一声巨响。
“踏马的,真当老子是死人嘛?”
一声怒喝炸响了小街,等凌峰与朱建林扭头看时,就见那原本一大铝锅的豆浆被人推翻在地上,一个身材矮瘦的中年人正倒在青石街道上,身上除了有灰白的烟雾缭绕意外,还有那依稀可见有乳白的豆浆痕迹。
“卧槽,真踏马的狠呀!”
朱建林手疾眼快的端起一盆冷水,急冲冲的就要冲过去,打算用冷水给那中年男人身体降温。
“爸!”
宋沄一声莺啼,让凌峰心脏猛地一缩,毫不犹豫的伸手把宋沄拽在怀中。
“老子已经给你宽限了两天时间,踏马的还不交保护费!”
几道彪悍的身影陆续从低矮的砖房内猫了出来,其中一人伸手掀翻了朱建林手上的冷水同时,抬脚就要再次朝中年男人身上踹了下去。
“欺人太甚!”
如果说,凌峰把宋沄揽在怀里,是出于保护的本能。
可当他看到老朱因水被掀翻撂倒在地,那中年男人即将被那群五大三粗的痞子欺凌时,那眸中的怒火彻底难掩!
看到那中年男人因被豆浆烫到在地上滚动哀嚎,眼见如此严重的创伤,依然不能换的人性的怜悯,还要继续遭受粗鄙的霸凌。
原来,阳光并不能照耀到世间任何一个角落。
只有更强悍的守护,那才能成为他人的阳光。
“住手!”
凌峰在暴怒中怒吼,顺手操起桌案上那根擀油条的条杖,一腔热血的激涌下,朝着那群彪悍人群中的一个砸了下去。
这一击靠的是出其不意,让那人的脑袋结结实实的受了一杖。
就见那人当即蹲下身子,捂着脑袋哀嚎着,嘴中不停地怒吼道:“打,给老子打死他。”
“来呀!老子不怕你们!”
凌峰一手舞着擀杖,眼眶因激动而通红,脖颈青筋毕露,和赶来支援的朱建林紧紧的背靠着背,防备着那群围簇上来的混子,同时怒吼道:
“大家都别怕,团结起来,赶走他们,我们不应该一直是被欺负的人!”
骚乱彻底点燃了和熙的清晨,与老舍街道的宁静。
这群商贩子做的本就是糊口的谋生,却总在欺凌中不敢声言。
而当凌峰的挺身而出,一杖击在了那人脑袋上后,让这群被欺凌到几经木讷的商贩发现,原来这群平常作威作势的人,竟然也是会流血,会怕疼!
更因凌朱两人的豪言激励下,有人已悄悄把被烫伤的宋沄父亲拉回屋后,又有更多的商贩把那群彪悍的混子给围了起来。
这群人平常主打的工作就是做势压人,用欺凌他人的方法,来谋夺财务用来花销。
可今天,却没想,直接会被往日在自己眼里的那群蚂蚁给围了起来。
面对逐渐围合的商贩,看着那群商贩手中的锅碗瓢盆,以及木讷且残忍的微笑,那群人中终于慌了,有人怯怯的低声吼道:“你们……你们是……要反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