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苏快步往回走,心情烦躁得很。
今日没能见到真远大师,连最后的希望都落了空。
要亲自去一趟清隐寺,可那地方在郊外,光是乘马车也得两个时辰。
自己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想想就头疼。
她低着头边走边想着事情,直到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呼喊声,似乎有些混乱。
虞苏脚步一顿,抬眼望去,远远看到几个人影。
她犹豫了一瞬,心中迅速划过一个念头:与自己无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方手帕。
微微蹙眉,将手帕拾起,入目便见手帕角上绣着一个“臻”字。
虞苏心里一紧。
这是秦臻的手帕。
她不是说要去和那群贵女玩飞花令吗?怎么手帕会掉在这里?
虞苏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往呼喊声的方向跑去。
前方不远处,花园僻静处,昭华郡主站在最前,身后一众诗社贵女环伺,气氛诡异。
“臻臻妹妹,”昭华郡主嗓音清冷,带着几分嘲讽,“你不会以为,我们诗社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吧?”
秦臻站在原地,身形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却没有退后半步。
“郡主,秦臻自知才华不够……”秦臻咬了咬唇,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依旧倔强。
昭华郡主却冷笑一声,打断了她:“够不够不是你说的算。今日你向着虞二,欺负同诗社的成员,便是坏了诗社的规矩。既然如此,今日我便也教教你该如何做人!”
说罢,抬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秦臻一个趔趄,扑倒地上,发髻歪了,脸颊也红了。
她咬着牙,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郡主!”王书瑶终于忍不住开口,“咱们相识一场,秦臻好歹也是将军之女,还是不宜做得太过了。”
昭华郡主冷哼一声,目光冰冷地扫了她一眼:“将军府?也不过是一堆老弱病残罢了。今日我便打了她,谁敢来多管闲事?”
“你们干看着做什么打呀,有什么事情我都担着,这里是长公主府,公主是我堂姐。”
秦臻缩在地上,脸色惨白,眼中泪水涌动。
“不,不要……哥哥,哥哥救我!”
昭华郡主仰头大笑,嘲讽道:“你喊谁呢?秦小将军?可惜啊,他早就死在漠北了。你爹呢,也死了。你几个伯伯呢?全都死了!将军府?呵,如今连个能站出来替你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还不明白,没人能救得了你。”
秦臻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声音破碎:“你们不能这样……”
昭华郡主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的防火水缸上,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给她清醒清醒吧。”
曲含章站在一旁,脸色微变,犹豫地看着昭华郡主:“郡主,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昭华郡主冷冷瞥了她一眼:“怎么,你怕了?不愿动手?我是为了给谁出头呀?不要当了坏人,又要想当好人。”
曲含章脸色一僵,显然不敢当众违逆昭华郡主的意思。
她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按住了秦臻的肩膀,手有些发抖。
“按下去!”昭华郡主语气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这是给你出气,你忘了今日吃猪食的事情了?”
曲含章哪里能忘,咬了咬牙,正要将秦臻的头按向水缸,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住手。”
众人愣了一瞬,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虞苏站在那里,神色冷得吓人,手中攥着一块绣着“臻”字的手帕,缓缓走上前,将秦臻护在身后。
“欺负人很有意思吗?”虞苏扫视了这圈贵女。
无论他们是自愿而来还是形势所迫,被逼做帮凶,一个都不能放过。
昭华郡主冷笑:“虞二小姐?怎么,你也想管这闲事?”
虞苏挑了挑眉,语气不急不缓:“秦臻是我的人,她的事,我自然要管。”
说完,她低头看了一眼被打得脸色惨白的秦臻,冷声问道:“是谁先动的手?”
昭华郡主微微一愣,哼笑道:“是我,怎么?”
“很好。”虞苏猛然一转身,动作迅速,直接伸手照着昭华郡主的腰狠狠一掐。
“啊!”昭华郡主吃痛,脸色瞬间惨白,“你敢——”
虞苏冷笑,动作不停,又补了一下手肘,正中昭华郡主腰部:“不光敢,我还敢揍你了。”
周围众贵女见状一片惊呼,纷纷上前阻拦。
虞苏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出手丝毫不留情。
掐腰、扫腿、抡巴掌,打得昭华郡主和一众贵女纷纷惨叫,场面一片混乱。
“你们一群人围着秦臻打的时候不觉得丢人?怎么被人打回去就受不了了?”
“住手!”王书瑶终于忍不住喊道,“虞苏,你竟敢如此放肆?”
“放肆?”虞苏抬手就是一巴掌,扫腿掐腰,“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昭华郡主捂着腰,气得脸都绿了:“住手,我乃郡主,你敢以下犯上!”
“管你是谁,打爽了再说。”
昭华郡主尖叫起来,也不管仪态,抬手一口咬住虞苏的手臂。
秦臻看得目瞪口呆,下一秒竟也冲了上去,闭着眼对着昭华郡主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啊——!”昭华郡主惨叫出声,一时混乱至极。
虞苏毫不示弱,扯着昭华郡主的发髻猛地往下一拉,顺手又是一肘击向侧腰。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冷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昭华郡主猛然抬头,披头散发,愤怒地喊道:“王爷,救我!快救我!”
见人来了,虞苏也没有松手,反而挥得更狠了些。
反正等会儿要被责罚,不如一次性打回本。
平安郡王阿月最先赶到。
眼看虞苏正骑在昭华郡主身上,手脚并用,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阿月目瞪口呆,竟生出几分崇拜之情。
不远处的陆玄昭也紧随其后而来。
他脚步一顿,看着眼前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扇人的虞苏,有片刻的错愕。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神色。
倒也正常。
虞苏可是连世子傅怀溪都敢扇的人。
二人上前试图将虞苏拉开。
谁知虞苏已打红了眼,陆玄昭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她一肘挥开,差点甩中脸。
阿月也不幸“中招”。
虞苏挥手时,指甲划过他的脸颊,白瓷般的肌肤上立刻多了一道红痕。
阿月微微一怔,伸手摸了摸脸颊,竟没有一丝愤怒。
相反,他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都被当成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捧着。
第一次,有人真的“打”了他。
“虞二姑娘,你冷静些!”他柔声说道。
陆玄昭黑着脸,抓住虞苏的手臂,将她从昭华郡主身上拖了下来。
刚要开口斥责,却迎上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虞苏眼圈发红,眼神凌厉带着倔强,她低吼了一句:
“她们一群人欺负烈士的家人!秦臻的爹爹没了,哥哥没了,叔叔伯伯也没了……漠北一战,他们死守边关,换来的却是家中遗孤被羞辱冷眼!”
“为什么?你告诉为什么?”
陆玄昭一时无言,深沉的目光落在虞苏的侧脸上。
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抿了抿唇,道:“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