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晟被打得剩下了小半条命。
张氏闻讯,心中愠怒难平。
总归有一层血缘亲情在,她终究不能袖手旁观,便请了大夫来诊治。
私下又将人接到府中照料。
大夫瞧了瞧何晟的状况,费尽心思救回了一命,又叹道:“此后恐难再人道。”
张氏虽然惊讶,但也没太多心疼。
又从随从口中得知,何晟因在青楼押他人相好,方才遭人毒打。
看那打他之人,皆是非富即贵之辈。
于是,张氏打消了替他讨回公道的想法,命人抓些药材,吩咐妥善照顾,便算尽了她这做姨母的情分。
这日休沐。
虞府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虞洪秋正在书房欣赏字画,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管家进门禀报:“老爷,宁远侯府的世子爷傅怀溪来访。”
虞洪秋一惊,手中的笔差点将墨汁滴在画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无拜帖平白扰我,作甚?”他眉头微皱,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
莫不是公务?
休息日还来打扰,烦不烦。
虽心有怨念,虞洪秋仍不敢怠慢,急忙换上官服,背着手带着一肚子不满去了正厅。
正厅中,
傅怀溪气度非凡,一身绯色锦袍官服,腰间挂着象征身份的玉佩。
见虞洪秋到来,傅怀溪拱手施礼,态度颇为恭敬。
这小态度顿时让虞洪秋心中的不悦烟消云散。
世子爷如此身份尊贵,竟还对自己这般礼数周全,怎么不叫人心生好感。
“世子爷今日驾临,不知所为何事?莫非是公务?”虞洪秋回礼,语气客气了许多。
傅怀溪微微一笑,语调淡然:“今日上门,并非为公事,而是为一桩私事。”
虞洪秋闻言,眉头一拧,心头微动。
“私事?身着公袍来谈私事,世子爷此举,未免过于突兀。”
他言辞虽婉转,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对劲。
私事涉及何人?
他正打算打太极推脱,不料傅怀溪一开口,便让他双腿一软。
“虞大人膝下有二女,今日登门,正为求娶贵府二小姐虞苏。”
正厅里陡然变得安静诡异。
虞洪秋眨了眨眼,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提亲?” 虞洪秋差点失了态,心底泛起一股怪异的情绪。
傅怀溪堂堂世子,何故亲自登门提亲?
这未免也太过失礼。
更何况,王家那桩亲事早已定下,这岂不是两头打脸?
他按捺住内心的不解,干笑一声,试探道:“不知世子爷……所提亲事是为哪位贤才?王家那桩婚事已传遍京中,怕是已有定论。”
“是我。” 傅怀溪声线冷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虞洪秋呼吸一滞,心中乱成一团。
他故作镇定,拱了拱手道:“世子爷欲求娶小女,不知可曾知会王家?世子与王尚书千金的婚事已是京城尽知,今番前来……恐怕王家也不得安宁吧?”
傅怀溪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淡淡道:“虞大人所言不错,我与王家婚事确已定下,然此事与今日前来并无冲突。”
“并无冲突?”
这是要纳妾的意思?
虞洪秋想想也能理解,只是心中有点失落。
“世子爷,莫不是在取笑老夫?两桩婚事同提,岂非打了侯府和王尚书的脸?这等荒唐之事,虞某如何敢应?”
虞洪秋心中虽想高攀,却也不是全无顾虑。
傅怀溪眼下婚事在即,忽然上门另提亲。
哪有成婚前还要纳妾的,这是打两家的脸。
他虞家也要被人诟病。
虞洪秋不禁心生恼火,看着傅怀溪也面带不悦。
傅怀溪微微敛眸,神色不变,沉声道:“虞大人不必多虑,我今日登门,正是因虞苏姑娘已入我心。我本打算成婚后再择时纳她为侧室,可近日得知虞苏被人惦记,我便寝食难安。若不尽快迎她入府,只怕为时已晚。”
“况且……”他语气陡转,微微加重了几分,“我与二姑娘两情相悦。虞大人若真心疼女儿,自当三思而后行,莫要轻易许配他人。”
这话里头明摆着霸道与不容拒绝。
虞洪秋有气又不敢发作。
还两情相悦?
虞苏何时与傅怀溪有了瓜葛?
自己前脚才答应了卫家,后脚世子便找上门来,这事未免太过蹊跷。
虞洪秋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世子爷高贵,非我等寒门可攀。可若真要我女儿做妾,虞某也是心有不甘,你宁远侯府固然世代簪缨,门第尊贵,可此事若不妥当,只怕要遭人指摘,尚书府定然也不会罢休。我虞家也难免背负骂名。”
“虞大人何须心急,” 傅怀溪不紧不慢,语调冷淡中透着一丝凌厉,“王家如何,并非今日所议之事。再者,虞苏早已是我的人,嫁入我府,乃是顺理成章。若虞大人不同意,只怕虞二小姐这一生的名声便难以为继。”
虞洪秋一时间眼前发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世家女子一向教养甚严,绝不可私下与男子有任何瓜葛。
傅怀溪话中有意无意的暗示,让他心神大乱。
虞苏莫非真的做了那等不堪之事?
在这世道,男子无论如何,总能全身而退,但女子的名声却如白雪,一旦污损,便再难清白。
对傅怀溪来说,或许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但对虞苏而言,那是一生污点。
更糟糕的是连累他的名声。
寒门出身,一步步做到从五品官员,他容易吗?
“来人,传二小姐。”
虞洪秋压住心头的怒火,目光阴沉地看向傅怀溪。
“世子爷既言你与小女早有往来,今日我便问个明白。若小女真有失德之处,虞某定当亲自惩处。虞家虽无颜,尚有几分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