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老常脚底下的布包,眉心直跳。
照理说有砍柴刀在手,寻常的邪祟应该进不了我的身。
可自从到了凤凰古寨。
接二连三的撞邪不说,这脑子都时不时的跟被人敲了一门棍似的,胀的发疼。
尤其是刚才,要不是冯老汉他们出手及时,摁住了我。
没准我就真要犯杀戒了。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
这酒楼里好似冒着阵阵寒气,总觉着有人在我后脖颈子上吹冷风。
我伸手挠了下后脖颈。
手一挨上去,那湿滑黏腻的触感就让我头皮炸裂。
张开手掌一看,那又黑又粘的东西恶臭扑鼻,但瞧着却又不像是血。
我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可那上头除了陈年的油垢和已经发黄的灯泡外,啥都没有。
冯老汉凑了过来,“这是啥东西?”
“没见过。”
老常应了一声,拎着那破布袋子就往外走。
“你们要没事就快走吧,我去给姓万的收尸,这地方阴气重,没事就别往这跑了。”
老常显然不愿意解释太多,临走前更是深深的扫了我一眼。
那眼神讳莫如深。
我没搭理他。
毕竟放眼整个凤凰古寨,除了胡爷,这赶尸匠也瞧不上别个。
他今天能搭手救人,估计也是看在胡爷的面子上。
就我这三脚猫的能耐,还是先别丢人现眼了
我自嘲一笑。
正准备起身就往外走,麻云儿就突然从后头缠了上来。
她那一双藕臂揽住我的胳膊,身体紧贴了上来。
“水生小哥,咱们不找了吗?”
我看了她一眼,动作僵硬的抽回胳膊。
“找啊,咋能不找?不过这天都黑透了,你确定你还留在这?”我问着。
“她的脑袋要是找不着,以后再作乱咋办?”
“我总不能整天提心吊胆的缩在家里吧?那我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
麻云儿有些不满,瞪着那双葡萄似的眼睛盯着我。
我没来由的一阵烦闷,“你看我干啥?”
外头阴风阵阵。
这酒楼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没关的窗户,被撞的叮当作响。
隔着一层楼,我隐约还能听见老常替那万家宝收尸的动静。
他吭哧吭哧的动静,听的人心里堵得慌。
冯老汉也跟着凑了上来,“要我说,今天就算了吧?你一个女人家天黑了,别在外头乱逛,要不就先回家吧?有啥事等天亮了再说。”
麻云儿刚才还死活不肯松口。
一听冯老汉的话,也不犟了。
甩着胳膊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可人还没走到楼梯口,一声尖叫从她的嗓子眼里冒了出来。
“血呀,好多血!”
“姓万的那个死渣男是不是诈尸了?”
麻云儿脸下的煞白,人已经贴到了墙边上,两条腿抖得跟筛子似的。
一看我过来,几乎手脚并用的挂在了我身上。
“水生小哥,好多血呀,我害怕。”
我翻了个白眼。
顺着麻云儿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本只有几个血脚印的楼梯上,已经被殷红的血迹所覆盖。
不少血还在顺着楼梯往下淌,滴滴答答的动静让人不寒而栗。
从万家宝死了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人早就凉透了。
别说血了,尸僵都形成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血?
我疑惑的往前走,蹲在地上看着那些血,总觉得这味道有些不大对。
正要伸手去摸,又被麻云儿拽住了胳膊。
“水声小哥,你你别碰,我害怕……”
“害怕就撒手!”
麻云儿长的不赖,盘亮条顺。
可寡妇门前是非多,我都已经忙的一个头两个大了,可没空安慰她那受伤的心灵。
我不客气的把人推给了冯老汉。
“劳烦你把他送回麻家去,我上去看看。”
冯老汉这会儿正目瞪口呆的盯着楼梯,听到我的动静,恍然回神,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我这就送她回去。”
两人前脚出了酒楼,我后脚就摸了上去。
“老常?你人在哪呢?”
我将后腰别着的砍柴刀攥在手里。
反握着刀柄,算是壮胆。
老常迟迟没有应声。
除了台阶上的血,二楼走廊两边上还有不少写手印。
从大小上来看,应该是两个人的。
我神色微变,“老常?你还活着吗?吱一声!”
酒楼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我甚至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我摸到杂物间,那的门板半开着,灯全灭了。
“老常?”
杂物间静悄悄的。
我大着胆子推开门,只看见一截黑布堆在墙角,里头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动。
随着我的靠近,里头的东西挣扎的越来越厉害。
忽然,一簇白毛掉了出来。
一种形似动物的呜咽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呜呜呜……”
在白狼露出脑袋的那一刻,我抡起砍柴刀就劈了过去。
“好啊,你居然还敢来!这屋里的人哪去了?!”
我厉声喝问,手里的砍柴刀,抡得虎虎生风。
奈何杂物间的空间实在是狭小,再加上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我脚下一滑,刀背居然卡在了门板上。
那白狼瞳孔巨震,跟着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很好,正中下怀!
单拼身体素质,我还没怕过谁!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直接伸手掰开它的嘴时。
白狼居然一下拱在了我的肚子上,前爪在我裤裆上狠踩了一脚!
生生把我撞了个趔趄后,头也不回的从杂物间的窗户冲了出去。
我看着碎玻璃上挂着的那撮白毛。
一拳砸在地上,捂着裤裆,久久没能回神。
而就在这时,我突然瞥见了那团黑布下头的东西。
随手一扯,万家宝那已经彻底硬了的身体,从黑布里滚了出来。
他肚子被掏了个大洞,五脏六腑躺了一地。
“那头白狼在吃人?!”
我沉吟了一声,只觉得后背发凉。
刚才那白狼冲出去的时候,我注意到它的后腿明显慢了半拍。
身侧的白毛也不知沾了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糊了一片。
我忙起身冲向窗边。
可到底是慢了一步,外头的街上哪儿还有狼?
而且这酒楼的大门,从我们下午给何明新收尸起,就一直是锁着的。
这白狼是怎么进来的?
它一个畜牲,还能顺着外墙爬上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