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
一阵人影闪动,宇智波赤月已经被人无声的接下。
宇智波止水抱起昏厥的孩子,面对沉默的众人,声音保持着克制的悲痛。
“时间紧迫,我们先转移伤员,再打扫战场吧。”
波风水门则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对呆滞的野原琳道:“琳,带我去你们刚刚逃出来的地方。”
“说不定,还有补救的机会。”
“是!”
野原琳正要动手,却被止水叫住了名字。
她回头一看,少年正打开宇智波赤月的手,将那颗眼球取下,送至她的面前。
“既然是临别的礼物,就已经无法收回了。”
止水的神情严肃,毕竟将自己家族的血继限界赠送出去,这还是头一次,但既然是赤月应下的诺言,那他也应当遵守。
“我相信这颗眼睛里,蕴藏着带土的意志,请你们收下吧。”
野原琳在短暂的安静后,再抬起头来,眼中已蓄满泪水。
她答应一声,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罐子,将眼球放了进去,转身离开!
而卡卡西早已先一步冲了出去!
他一路狂奔,哪怕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哪怕路上可能还有敌人,他都没有丝毫的停歇!
等众人赶到时,之前如洪水一般席卷大地的岩流,已经绵延成了数百米的乱石废墟,一眼看过去,一片茫茫,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波风水门面色严肃,他半跪下身体,用手指轻轻点在乱石上,感知了一番,说道:“已经探查不到带土的查克拉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么带土已经死了,所以感受不到查克拉了,要么就算他还活着,但也已经沉入了地底深处,深到查克拉都已经无法感知……
这种情况,又谈何救援呢?
波风水门站了起来,他早就看惯了这种场合,甚至…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对于早就经历过上百次失去同伴的情况下,波风水门知道,现在自己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先控制住动乱的岩隐村平民,然后炸毁神无毗桥,一举拿下战争的胜利。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弟子的死亡,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冷静。
波风水门沉默了下去,只有眼中透出一丝黯淡。而卡卡西呆立着,半天回不过神来,野原琳则摇晃了几下,半跪在了地上,捂住嘴巴,轻轻颤抖着。
卡卡西看着留在岩石上的零星的血迹,睁大眼睛,在此刻,陷入一种茫然的巨痛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只是觉得,心脏好像一瞬间收缩、干瘪了下去,就像黑暗中…被大地深埋的少年,刚刚燃起的生命之火,都随着他的离去,被一同带走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旗木白牙在我这里,都是真正的英雄。”
——卡卡西你,当然也是英雄的儿子。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卡卡西仅剩的眼睛,无声的流下了一行眼泪,随即,他用尽最后的查克拉,右手的电光渐起,慢慢凝聚起千鸟的雏形!
接着,疯狂的轰向地面!
“卡卡西!”琳惊叫的声音很快被爆炸声隐没。
一击结束,而随着烟尘散去,地面不过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陷罢了。
他的全力一击,根本无法撼动这层层叠叠,将近百米的巨石。
卡卡西终于崩溃,耗尽了查克拉的他无力的倒在地上,手指间的光芒散尽,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好不容易得来的伙伴,好不容易重新拥有的信念,就这样又一次的——彻底消散。
“卡卡西……”
但野原琳却先一步振作了起来。
在仅有片刻的失控后,这个女孩儿擦净眼泪,从忍具袋中取出一个玻璃罐子,小心的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颗眼球!
“琳……”
卡卡西茫然的转动头颅,似乎猜到了什么,眼泪顺着眼角向下,最后滴落在地上。
“卡卡西,赤月说这是带土送给你的,升任上忍的礼物。”
“我想,带土能把这颗写轮眼送给你,一定是他自己的决定。”
琳说到这里,语气哽咽,又被她克制住。
“这应该是带土能想到的,他最珍贵的东西,绝对不是无用之物。”
“……”
卡卡西的眼前浮现出带土生前的样子,少年勉强的笑着,不舍、但毫无留恋的,要求将自己的眼睛摘取下来的样子。
“卡卡西……”
“这双眼睛,就送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琳…然后用这双眼睛,替我看一看这个世界的精彩吧。”
卡卡西的目光呆滞,好像在一片虚无之中,听到了少年的遗言。
“卡卡西。”琳开口了,她的声音还在颤抖,但捧着罐子的双手没有丝毫移动。
“这双眼睛的情况不太好,它脱离肉体太久,需要立刻移植。”
“我要将他的眼轴,连同写轮眼一起移植到你的左眼上。”琳顿了顿,一字一句询问着卡卡西的意见。
“你...愿意吗?”
波风水门看着面前的一切,嗅着空气中硝烟的味道,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痛苦。
木叶能够成长至今,是因为有无数的人埋葬在了树根之下,用生命和身体作为养料,支撑、哺育着这棵大树。
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阻止这种悲剧。
也正是因为这一信念,自己才走到了今天。
可是此时此刻,在面对自己身边人经历死亡时,波风水门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几乎无法忍受的……撕裂之痛。
“移植吧,卡卡西。”波风水门道。
“这是带土希望看到的。”
“……”
一阵死一般寂静的沉默后。
他答应了
乱石之中,少年的绷带被解开,一颗鲜活、温暖的眼球,被移植到了他的左眼之中。
是死亡,却也是新生。
是离别,却也是重逢。
待一切结束后,卡卡西重新睁开眼睛,一颗旋转的双勾玉,重现在他的左眼。
“走吧。”波风水门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下一瞬间,就移动到了神无毗桥之下。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
伴随着响彻草之国的爆破声,神无毗桥轰然断裂,爆炸产生的起浪向外扩散,掀起桥下的一层层白浪,许久许久,才平静下来。
波风水门等人在桥下看着桥体缓缓沉没,没有一个人欢呼雀跃,有的,只有沉痛。
这场战争太久了。
久到波风水门有时觉得,自己并非青年,而是一个耄耋老人,在战争这场苦海中上下挣扎。
岩隐、云隐、砂隐....所有人都被战争的车轮碾磨,成百上千人的血肉搅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或许连仇恨的目标都分不清,只是疯了一般杀戮着,像是真的变成了一支工具,只为了胜利而战。
可是,这场战争有胜者么?
大桥炸毁的瞬间,阳光倾斜而下,波风水门感受着久违的温暖,长长吸了一口气,心脏的跳动渐渐平稳。
——这一切,该结束了。
...
“赤月,你醒了?”
我在医疗忍术的光芒中苏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桥梁断裂后,倾斜而下的阳光,和其后的蓝天。
“还痛么?”
止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搭着我的后颈,想要将我扶起来。
我却有所预兆的扭过头去,看向了我的右边。
军部的一个小队已经支援了过来,在我们旁边,有几具被挖掘出来的尸体,而离我最近的,就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
我有瞬间的呆滞,然后伸出手去,先是小心的碰了碰葵星的头发,然后一点一点,碰触着她的脸颊——
冰冷,毫无温度。
我颤抖着将她抱进怀里,眼泪,终于倾泻而下。
“.......”
宇智波止水看着这一切,眼中的痛苦也几乎渗透出来,丝丝缕缕凝聚到双眼之中,转化为新的力量。
他的双眼几乎控制不住的变化,形成万花筒的形状,双眼的疼痛抵消了部分痛苦,让他的头脑逐渐清晰起来。
止水能够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正在周围窥视着这一切,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似乎漫布在每一寸土地里,每一片树叶上,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着看不见的棋局,无形诉说着它们的恐怖——
一闪而过的直觉,却让止水心里发冷。
...
在第三次忍界大战停战的前一天,金色闪光的称号开始在土之国飞快的蔓延开来,并在未来的三年持续扩大影响,甚至响彻了整个忍界。
而与之同行的,还有两个称号。
一个是同样迎战数千名敌人,以幻影瞬身术令人恐惧的瞬身止水。
而另一个,则是在神无毗桥,成为诸多岩隐梦魇的——血月冷光。
在神无毗桥之战中,宇智波一族几乎与波风水门的战功齐平,狠狠的在三战的战功簿上记了一笔,这让幕后的很多人十分满意,自然也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而且——那都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只知道在战争结束的同一天,有一个人永远的逝去了。
...
...
宇智波葵星,死于神无毗桥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