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缘故,戴家在朝中不再一味的被打压,反而日渐有了从前的威风。
母亲的地位和身份也水涨船高,被封为皇贵妃,她多年来积劳成疾的病也得到了医治。
宫中所有的衣食都是顶好的,母亲在我的坚持之下,吃的也多了,脸色也红润了起来,身子也丰腴了些许。
只是她眉宇之间的愁色始终不减,神色恹恹的犹如病西施一般。
我心疼极了,遍寻古方,听闻采取清晨荷花上的朝露萃水泡茶,可以舒缓心神,我便起了个大早,前往不远处的波湖中采集露水。
湖边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裳的男孩坐在湖边看书,我吓了一跳,天刚亮,宫女太监们也才刚起身做事,是谁这么一大早就在这。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努力回想着,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曾经在宫宴上见过他几面,他似乎是我的七皇兄。
这时,他也看见了我,他合上了书本静静的看了我许久:“十皇妹?”
我愣了一下,我和他并不相熟,兄妹情份更是薄的可怜。
他的生母是皇帝身边的一个近身宫女,生下了他以后才至贵嫔的位置,平时更是不受人待见。
说起来,虽然我的生母身份高贵家世显赫,可我与他其实是差不多的人。
不过,现在因为我对皇帝还有些用的缘故,我的身份水涨船高,皇帝也在明面上比较宠爱我。
我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落了下风,生怕别人会窥探到这其中的秘密,得知皇帝并不是真心宠爱我们母女,从而在让母亲受到伤害,我害怕母亲再过以前那样如履薄冰,生怕谁来害了她,又怕谁来害了我的日子。
我扬了扬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看书。”
我沉默了片刻,皱着眉头:“为什么不在宫里看书?”
“宫里有皇后的眼线,如果让她知道我在宫中学习读书,她又要为难我母亲了。”
我的心犹如坠到冰天雪地一般,浑身发寒,母亲的这一身病,除了皇帝对她动手的皮外伤以外,更有皇后明里暗里的磋磨的手段。
皇后曾让她在冰天雪地里罚跪三个时辰,以至于她到现在一到阴雨天膝盖便会发痛。
皇后也曾让她站直了身子,在佛前敬香,足足一天,一天下来她腰酸背痛,眼睛更是落下了干痒的症状。
甚至在母亲怀着我的时候,放毒蛇咬她,若不是我和母亲命大,早就死在了她的手里。
我抬了抬下巴,冷哼一声:“你是皇子,读书是天经地义,这有什么的,待我和父皇说一声,一样让你和大皇兄他们去尚书房读书。”
七皇兄的眼眸一亮,他握着书轴的手紧了几分,指节泛白,他并没有任何诧异,生怕我反悔了一样,飞快地接了一句:“多谢你,十妹妹。”
我将此事向皇帝提及,他很痛快的就答应了,看来是我的血液对他起了作用,太医说它的脉象越来越像年轻人。
他还用得上我,这点小事对于他来说,一定是会满足我的。
谭嬷嬷知道了此事后,心疼地抱着我哭:“偏他是个天杀的,打妻骂女,生了这样多皇子有什么用,对后宫不管不顾,让那个老毒妇为非作歹,我们家岁岁……可怜见的。”
谭嬷嬷抱我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扯着了我的伤口。
我安心地窝在谭嬷嬷的怀里,闷声道:“他可怜,他的母亲也可怜,我张个嘴的事,便帮帮他了。”
母亲温柔地抚过我的脸庞,笑了笑:“你这妮子……”
母亲因我的事,寻了许多办法。
她也略懂一些巫术,懂得观星象,见仪盘。
她设计让人找到了巫师,营造出孤星独出的异象,而那孤星比其他的星星都小,自西行,每一柱香才闪烁一次,尾带暗芒,是天煞孤星。
自西行,又是小星,暗指宫中西侧,那就只有住在未央宫的我了。
我自在母亲的肚子里就受了许多磋磨,险些生不下来, 一尸两命。
众人自然也觉得我就是那个孤星,连巫师都说我的命格不适合做血引。
十岁到十二岁,我终于结束了坐血引的日子,而我的十一皇妹,则代替我继续成了血引。
十一皇妹的哭声传来,响彻夜霄,我和母亲相依在未央宫中,我知道母亲已经花了所有的精力在我身上,至于十一皇妹,这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
十三岁时,我在母亲的教导下渐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皇帝忙于战事和养生之道,已经许久没有来过未央宫了。
可就在我十四岁生辰的那日,他又来了。
那是一个傍晚,未央宫中阴郁一片,我才踏进殿内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他果然又来了,母亲正声嘶力竭的和他争辩着什么,似乎是为了他起兵攻打齐国之事。
“长年来你争战不断,百姓苦不堪了,你去民间看看现在有几个百姓还吃得饱饭,朱门酒肉臭,达官贵人们只顾自己玩乐,就如同你一样,你这个昏君,先皇和太后是怎么死的,你又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需要我召告天下吗!”
他冷哼一声,坐在了榻上,气定神闲地看着母亲:“ 想要我退兵?你以为你还是在朝的女官吗?我劝你做好自己的本分。”
母亲还想再分辩,可他却转头看向了倚在门边的我,他的眼中散发着骇人的精光,那个眼神像狼一样,又像恶魔,好像与他对视上片刻就能被拖入地狱一般。
“父皇……”
他笑了笑,摸着半白的胡子:“好孩子,你回来了……可要去父皇的养心殿玩一玩?”
他的尾音上扬,带着几分诱惑之意,眼神自我的身上划过。
我又被带到了那个暗室之中,在那里,我看见了十一皇妹的尸身。
而他只是浅笑一声:“她太不中用了,还是朕和皇贵妃的女儿能干,你的血……可是上上佳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