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完了。”林羽淮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
林曦思索。
上官洛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他想...以那二愣子的性格，说出的话未必十分深奥，但其中蕴藏的情感却一定足够动人心弦。
不管怎样，最终的结局是故人已逝。
“我讨厌你们中原人。”林羽淮才不管林曦在想什么，自顾自道。
“那你讨厌去吧。”林曦冷声道。
“但我更恨那几个长老。”
“我曾以为...我是西域五大世家独一无二的。后来我才明白...什么表叔堂叔的都是笑话。”
“我巴不得修士魔族鬼魂妖族全都去死...但若非要我选一个，我还是想屠了林家那帮长老。什么叔叔的全都死了，我才快活。”
他言语断断续续状如疯癫，不甘的看着林曦：“许家在绿悠国有分部...他们去了那里。”
长老们的确仓促的处理掉了林烛的信上的信息。但是他们忘了...阴暗潮湿的地下，还有一个对他们无比怨恨的青年。
林烛早知自己的信上的重要信息不会被保留，所以他选择了将它作为一个障眼法，将信息告诉了林羽淮。
对林羽淮来讲，一边是他视为宿敌的林曦，一边是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剜其血肉的林家长老...
他没得可选。
“那小子当真厉害...”思之即此，林羽淮长叹。
“我好累...你能让我去死吗？”他幽幽看着林曦，不紧不慢的道。
林曦早就注意到了，地上的巨大阵法。
就是死...魂魄也依然要在此受刑。怪不得林羽淮一直没自杀...
他的心中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微微抬了抬手。诡谲的阵法只是被略添几笔，便轻松化解。
原本困难的阴毒阵法，在他这个资深邪修面前就是易如反掌。
林曦扔出一个短匕，道：“去死吧你。”
这种状态的林羽淮还有救，交给彼岸宗云黛门门主宋云泠那是包治包好，但不代表林曦会救他。
他就算干过几件人事...也抹消不了他的罪孽。
“我...还有一个问题。”林羽淮却锲而不舍的爬了过来。
“问题这么多。你十万个为什么吗？”
“为什么...中原人都对我说不能随便杀人？我们...明明没有这个规矩。”
林曦一怔。
“这不是规矩。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
“可是他们又没有修为...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死了就死了。”林羽淮皱眉，似乎极为不解。
当初被林曦的金丹雷劫劈的半死，他都在想...自己修为是不是回不来了。
“人的价值不能用修为来衡量。”林曦头痛，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
“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若是为救人或者养家而付出诸多努力...那他远比一个懒懒散散的修士有价值的多。如果用修为来判断人的价值...那未免太片面了。”
“是这样么...我理解不了。”林羽淮眸子里满是费解的模样。
林曦明白，对方受了二十多年西域习俗的熏陶，从小就扭曲的不像样了。
“那就等你下辈子再理解好了。”林曦俯视着模样凄惨的林羽淮，冷漠开口。
可...扭曲亦不是滥杀无辜的借口。
林羽淮用稍稍完整些的手捡起匕首，闭目微笑：“谢谢。”
手起刀落——
血流如注，曾经的西域天才，横行一方的少主，一个祸害亦是一个疯子，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
林曦念了遍往生咒，看着地上无数西域怨灵转生而去，其中煞气最重的那个无比显眼。
他不由得再次惊叹...对比来看，林烛，竟然走的如此安静，没有留下一丝煞气，只是飘走转生去了...正如他活着时一般，有韧性而沉稳安静，从不会闹出大动静。
这么想着，他走出了西域林家，用灵力留了个口讯，若鬼影还来这里，那他定然能看到。
“该怎么找到许家在绿悠国的分部呢...”林曦思索。
突然，一只巨大的妖兽窜了出来。
林曦身后，一众林家地位低的旁系，发出了惊惧的叫声。
“是御！我们没救了！它不是已经走了吗？难道非要杀光我们所有人？”
看着自己一帮远房亲戚逃窜的模样，林曦思索。
这只叫“御”的妖兽...是林家人留下给灭剩下这些人的口的？
怪不得...自己来时发出了点响动，他们吓成那样。
“太好了...”林曦笑得像个反派，“是御，我有救了。”
一炷香后。
“驾！”
白衣青年骑在鼻青脸肿的御的背上，充满威胁的挥了挥手中的玄剑。
御兽满脸痛苦与无奈，迫于玄剑的威慑，不得不撒开蹄子往绿悠国许家的分部跑去。
敢跑错地方？那真的会被打死吧？！
前一柱香...是它兽生中最凄惨的啊！
途中，林曦还找地方操作了一下，拿出珍藏已久的衣服换了个装，又把脸画成一副男鬼模样，最终满意的再次骑在了御的背上。
林羽淮...虽然你死了，但是我利用你再发光发热一下...没问题的吧？
这样想着，林曦骑着御一路来到了绿悠国。
最终，深更半夜，御在一片平地处停下，无辜的把头往地里一埋。
“地底么...？”林曦道，“有意思。”
他的玉简虽然早就废了，但是他抬手就放了个彼岸宗传讯用的烟花。
*
地底下，一座华丽的地宫中。
“林长老舟车劳顿，可以在此稍整旗鼓，晚辈相信您定然能够驱走中原宵小，重掌西域。”穿着杏色斗篷的少年缓缓说道。
“哼，你倒是会说话。等本座重掌西域，你就是许家的长老。”林家大长老恨恨的道。
这个少年虽然修为不行，但是...自己这边竟实在无人可用了。
殃心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插了这么多卧底，那个什么彼岸宗的宗主一声令下，瞬间吞噬了无数他所管辖的地界。
而且...后来那小子神出鬼没的追上来，和自己还有自己麾下那些长老一战，自己一身伤全都是被他打的。
“吗的...那乳臭未干的小子...与他那个早死的贱种师弟一样可厌！”他极为大声的道。
殊不知，林曦往地上贴了张符，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已经传入了对方的耳朵。
“哟，骂我和宗主师兄呢？”
大长老刚要继续骂，上方突然传来轰的一声，随后就是岩石掉落的声音。
噼里啪啦，像要把他活埋于此。
“快，快！随我迎敌！”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敌人一定不会太弱。
三四个大难不死的长老瞬间冲了出来，接连破土而出。
可是大长老...
一出来，就被塞了一嘴符箓。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对大乘初期的他来讲完全没有生命威胁，但却炸掉了他一颗门牙。
“大长老...好久不见呀...嘴这么脏可不是好习惯呀。”这是个极其诡异低沉的声音。
大长老愤怒抬眸，但见寒风瑟瑟，一个姿态扭曲，身披凝噎紫色的，破破烂烂的长袍的青年，正阴恻恻的朝他爬过来。
大长老瞳孔地震！！！
“你踏马是什么东西...？林，林羽淮的鬼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