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
三表叔蹲在张翠兰旁边，满脸惆怅：“咱家里那两个姑娘是不是和别人家的不太一样？”
张翠兰瞥他一眼，说：“一样那不成假人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就是……唉。”三表叔叹气，道：“我觉得我和桃桃站一起，我才像那个五岁小孩。”
什么九连环、孔明锁、七巧板。根本没有能让她玩过五分钟的玩具。不是随便就能拆开装好，就是摆弄一会便腻了。
还会因为害怕他不舒服，专门抽空出来安慰、感谢他。
多好的孩子啊，就是也把我衬得像个孩子。
孔明锁真的很好拼接吗？
孔明锁根本就不好拼接！
事后尝试了无数遍都因为手抖无法拼好的三表叔如是想。
张翠兰翻他一个白眼。
“和小孩比啥比，越活越回去了。”
三表叔：“这也没……”
张翠兰接口：“反正你也比不过。下回别比了，伤自尊。”
三表叔深吸一口气。
他怎么就忘了，他六姑也不是啥善茬！
三表叔皮笑肉不笑：“我晓得了，六姑。”
晚上分配房间的时候，太姥姥说要把桃桃和兰花留在房里睡。
张翠兰很警惕：“你太姥晚上睡觉磨牙打呼。”
“谁磨牙了。”太姥姥很不满意，大声说：“我也不打呼！”
最后在太姥姥的强烈要求之下，张翠兰还是没有放人。
真放了两个孩子得一夜睡不好。
桃桃对睡在哪里根本无所谓。
晚上躺在张翠兰旁边，突然听她说：“咱们明天吃过早饭就回家了。”
桃桃觉得奶奶在这方面很矛盾。
听着和张家关系一般，但是又会备礼物。
虽然能正常交流甚至玩笑，但始终好像隔了一层，说亲近，又不太亲近，倒像是一般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要说张家人互相都是这样？那也不是。
张老五家甚至还给张翠兰留了一间卧室，常年不开门的，等她回来，才收拾收拾取出一床新被褥铺好。
大人之间的关系真复杂啊。
她感叹一声，不去想了。
桃桃并不想对着自己身边的人使用太多的能力，去揣测他们不为人知也不想为人知的过去。
要是她时时刻刻都去用这种本事剖析所有人，那现在的生活还有啥意思。
第二天一早，果然像张翠兰说的那样，吃完了饭她就提出要走了。
中午张家要给太姥姥办一次九十大寿，这么长寿的老人可不多见。到时候席上肯定热闹。
张翠兰并没有留下来吃这顿的意思，张老五一听，沉默一会儿，还是说：“那行，建军，你送送你六姑。”
三表叔应了一声，想起身去找牛车。
他工作时开的货车又不是自己的，当然不能开回家。
张翠兰说：“不用，我咋来的就咋回去。”
张老五搓了搓手，说：“六啊，那你装点儿年货？”
他嘴里说着，手上把早就备好的麻袋提溜出来，想塞进那个造型奇特的拉车里。
张翠兰这次没推辞，只是打开看了一圈，没发现里面偷偷塞了钱，便合上麻袋，说：“行，那我走了。”
她叫了一声：“桃桃，兰花。咱们回家了。”
因为张翠兰的沉默，桃桃在张家表现得特别乖巧，也不像以前去陌生地方时和谁都能说几句话。
这会儿拉着兰花跟上去，只挥手说：“拜拜~”
便道：“奶，我们坐好了，出发！”
她能感觉到五舅姥爷和五舅姥姥的目光一直都在这里。
还远远看见里屋太姥姥拄着拐杖，被大表叔扶着，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一直到她们的车子绕过拐角，他们好像都没有进屋。
桃桃摸摸脑袋。
大人真的好奇怪喔。
夜里梨花小声和桃桃聊天，说自己上一回见奶奶娘家那边的人的时候。是爸爸去世，五舅姥爷带着大表叔跑来这里，给奶奶送了五百块钱。
那钱被他们塞在被褥里，张翠兰晚上的时候发现，大半夜的硬是没睡觉，出门一路走到张家村，把钱还了，一分都没要。
这不就是想撇清关系么？
梨花和梅花都这么想。
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好问奶奶，姐妹俩疑惑归疑惑，却一直都没提。
桃桃也是，她看到张翠兰并没有什么伤心之类的情绪，也就不管了。
另外一边，宋老头收拾着麻袋里的东西，嘴上说：“咱妈咋样了？”
张翠兰：“还成。”
“哦。”宋老头看了张翠兰一眼，试探性地说：“那五哥他们呢？”
“都好。”
宋老头就知道这是不想多说的意思。
他叹气道：“这样就不错了，想去了过去看一眼。”
见张翠兰没啥表情。
他又说：“咱们大队那个知青，叫邢耀宇的，你记得不？”
张翠兰当然记得。
这个邢耀宇为人看着不太正派，虽然斯斯文文的，但老是让人觉得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劲儿。
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叫吴梦月的女知青也是。
张翠兰上回还看到她给村里一个刚结婚的男人送点心。
就一块桃酥，用手帕包着取出来，递过去
那男人的老婆是个窝囊的，当时就在张翠兰旁边，都没敢上去问两人干啥。
张翠兰说我替你去问问，她还要拦着她。
说可能是自己家那口子帮了对方啥忙。
张翠兰就不管了。
人家亲老婆都不管，她多管闲事干啥，讨谁的嫌去啊。
要说两人干了多么出格的事情，那倒没有，就是叫人觉得不舒服。
宋老头压低声音，悄咪咪地说：“我看那小伙子像是要疯了。”
张翠兰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啥？”
“向东今早过来说。昨天夜里那个邢耀宇坐了一晚上没睡觉。”
“以前十好几天都这样，夜里能坐到两三点。昨晚那是一宿没睡。”
“早上没抗住，睡了。结果中午一睡醒就大喊大叫，说什么别打了、疼，这种话。”
如果只到这里，宋老头还不觉得有啥。
问题就出在接下来发生的事。
（这是一本长篇。张家人只是第一次出场，戏份在后边，不是在水文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