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的脸上本就已经挂满了眼泪,等听到这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的颤了颤,双手死命的抓住陆野的胳膊,就跟怕陆野会突然消失似的。
陆野自然知道苏浅浅在想什么,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苏浅浅的发顶,温声安慰道:
“别怕,为夫这不是没事吗?都过去了。”
苏浅浅闻言抽噎了一声,将陆野搂的更紧了一些,一双蓄满眼泪的眼睛里,全是心疼与愤怒。
却极力忍着不许自己哭出声,她很想安慰一下陆野,可陆野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就跟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而她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明明受到伤害的是陆野,她作为陆野的妻子,现在无法保持平静去安慰陆野就算了,还得让陆野反过来安慰她,这算什么事?苏浅浅觉得自己真的太没用了一些。
她原本以为,陆野最多就是因为被收养,作为养子不被重视,会受一些委屈欺压与挤兑。
却怎么也没想到,陆野的前二十年里,竟然全都生活在一个人为他编织的谎言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没有童年,没有朋友,没有自己的选择,除了枯燥辛苦的训教,就是学冷冰冰的兵法。
陆晋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人,而是把他当成一把刀,一把替他儿子建功立业的刀,报复的同时,还要将他利用个彻底。
小小的陆野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想要得到父爱,埋头拼命的努力,却不知那个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长大的陆野在死神的刀下挣下军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认祖归宗,可以堂堂正正的拥有家人,亲情,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仅仅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种人生,光是想想都令人窒息,而她的陆野,却实实在在的经历了一个遍。
苏浅浅几乎不敢想,当陆野知道自己是认贼作父,一直在被欺骗,被利用,一直追求渴望的东西都是假的的时候,他心里得多难受。
想到这些,苏浅浅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她鼻尖红红的,语带哽咽,颤声问道:
“那,那夫君你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呀,呵~,其实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想过我能活,可能是阎王不想收我吧!”
陆野说着安抚性的吻了吻苏浅浅的额头,跟苏浅浅解释道。
他当时是真的晕死了过去,就算那些暗卫不补刀,他也坚持不了多久,随时都有可能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他倒地之后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睁眼,可他却活了下来。
睁眼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一豪华的房间中,身上的伤处都被处理包扎的很好,床边还站着两个侍女。
不用问他都猜到自己是被救了,稍微想了想,他的心里便有了一些猜测。他杀了陆晋,在皇城里,敢救他的人除了那位,他想不到其他人。
那两个侍女见他醒了,立刻就有一人出去通报,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另一个侍女只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其他的什么也不回答。
他见对方不说,也就没有再多问,那人既然救了他,自然会出来相见的,只是他很好奇那人救他的用意,更好奇那人知道多少。
陆野猜的没错,没过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然后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便带着几个随从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那人一进门,就跟老友见面似的,很亲切的问陆野身体是否好些了。
陆野见到来人,没有多做犹豫,直接从床上下来,忍着疼痛给来人行了一礼,回道:
“草民叩见陛下,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来人正是姜国的皇帝陆起源,他微挑了挑眉,示意身边的两个随从将陆野扶起。
他先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确定自己穿的很平常,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后,才笑问道:
“你怎知朕的身份?”
陆野被扶着坐下也没有推辞,闻言淡淡回道:
“这皇城,如今敢救我的人,又能救下我的人,除了陛下您,还能有谁?”
陆起源听了这话爽朗一笑,几步走到陆野旁边坐下,夸赞道:
“真不愧是能打退蛮贼的护国大将军,果然聪明!”
陆野在确定这人是皇帝后,对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怎么惊讶了。
陆晋已经死了,王府就是个没了主心骨的空壳子,而陆千帆现在不管是生是死,那心脏位置已经暴露了他是个冒牌货的事实。
他将这两根毒刺都帮皇帝拔了,如果这皇帝还什么都查不到,那能在狼之野心的陆晋手下活到今日,并且还成功亲政了,那就是个奇迹了。
他只是有些好奇,皇帝知道多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他便也直接问了。
皇帝看上去心情很好,也没有什么架子,笑呵呵的就跟陆野唠家常似的。
他跟陆野说,早些年陆晋想让陆千帆来给他当伴读,他那时年幼,除了一些保皇派跟几个老臣支持他之外,朝堂上有一半都是陆晋的人。
加上陆晋又是摄政王,有辅佐甚至是替他做决定的权利,所以年幼的他根本就无法无他对抗。
所以他虽不喜陆千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陆千帆来了没两日,陆晋就说陆千帆身体不好,来不了了,以后得习武健身。
陆起源当时并没有多想,因为陆千帆除了一些必须出现的场合之外,根本见不到人,他便信了陆晋的话。
结果过了些年,他得到消息,陆晋给军营里送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还带着面具,而很多的线索都让他以为那个人是陆千帆。
加上后来几年,陆千帆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皇城过,他便更加相信那是陆千帆。
他私心里是不愿意陆千帆沾染军权的,怕这对父子之后会里应外合夺他皇位,可当时的他却无法阻止。
等他稍微有了一些话语权的时候,陆千帆已经在军营里有了一定的军功跟威望,他便不好再下手。
每次得到陆千帆捷报的时候,他是又喜又忧,而陆晋在朝堂也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处处跟他对着干,可他还得因为陆千帆的存在忍着。
他心知陆晋狼之野心,可外敌未退,姜国又无人可以代替陆千帆,他又怎敢清陆晋这个内患。
比起这个位置,他更在乎姜国的百姓安危,不愿他们再向前几年一样受那战乱之苦,更不愿意让他们承受蛮贼的烧杀抢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