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
晁盖举起的令旗,猛然挥落。
一架回回炮的活扣当即被打开。
“嗖——”
一颗十余斤的石头炮子,飞向了天空,又以极高的速度越过一箭半地界,砸落在人群中。
“嗯?”
躲在附近的辛兴宗,不由一愣。
“不对!不对啊诸位!”
他指着那砸进泥土中的炮子,脸色都白了,结巴道:“此地距离城墙足有五十五丈远,炮子怎可能打这么远?而且他们得单梢炮小的可怜!”
宗泽和张叔夜闻讯策马而来,看着炮子也陷入了沉默。
“比我们的重了两三斤。”
宗泽挖出炮子,在手里颠了颠:“另外这一颗,极有可能也只是试炮。”
“说不准是意外,那么小的炮,怎么可能打这么远?”
辛兴宗指了指天空:“说不定半空有邪风,吹过来的。”
“管它呢,打咱们得。”
辛永宗道:“看咱们这器械高大程度,威猛异常,这就是威力和安全感啊?”
“来都来了...”
辛兴宗抽出腰刀:“继续开炮,最好逼得他们出城销毁器械。”
“只要单梢炮没问题,便可掩护云梯前行,降低伤亡。”
张叔夜分析道:“这一炮着实意外,却不能因为听到蝲蝲蛄叫,便不敢种地了。”
“那就继续,说不定也只是意外。”
宗泽面对这种难以解释的事情,也没有别的办法。
农夫和先锋营紧锣密鼓地上弦,城头上又是一团烟云乍现,片刻后才传来声音。
“轰——”
这回就没有之前炮子那么简单。
盾牌防卫最密集的地方,猛然破开一个缺口,一个禁军身躯都被打的四分五裂,那炮子仍旧弹跳滚动,撞翻了三四人,才终于停止。
宗泽再度策马奔去,只见地方一颗湿漉漉却冒着热气的铁炮子,静谧地停在那里。
宗泽视线一抬,沿途死了两人,伤了两人,而此地距离城墙足有七十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宗泽拼命搜刮自己脑海中的物件,也都想不到是什么力量,居然能将铁炮子打到如此距离。
‘莫非真如传说那般,武洪乃火德真君降世?’
他不敢说出来,当即下令:“所有人退后三十丈!”
中军亲随一边大喊一边打出令旗。
命令传递开来,人们仿佛退潮般远离了城池。
“轰轰轰——棒棒棒——”
二石门回回炮和六门铁炮同时开火,炮子跟不要钱一样落下。
甚至有的人在奔跑当中,炮子当头落下。
更多的还是落在了攻城器械那边,雨打芭蕉一般,啪啪作响。
三轮炮击之后,一架云梯轰然碎裂。
而退到三箭之地开外的大宋官兵,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铁炮检查炮管,回回炮检查牛筋。”
晁盖的身形在城墙上来回奔走。
江湖中取敌人首级于千尺之外这样的事,掌握在他的手中,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妙感觉,充斥在他每一根络腮胡中。
即便武松等人见识过铁炮威力,此刻仍然吃惊不已,笃定这就是神器。
只有仙神力量才能如此。
尽管武洪解释过,这就跟烟花没什么区别。
宗泽更是惊讶的胡子都撅起来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些东西都是城墙上发射下来的,他都以为城市里站着第二个刘秀。
“怎能如此,岂可如此?”
张叔夜摊着手,不断地抖。
他自认为身经百战,什么铁甲,什么箭矢,什么战马没见过?
可今天这种情况就是没见过。
这已经不是见识的问题,而是一种打破宋朝人心神的神力!
“宗帅,此事从未听闻,闻所未闻啊?”
张叔夜拉着宗泽退到一旁,神情已然有些崩溃。
“那小子说过,要让全天下都诧异,他……”
尽管宗泽很不想承认,但还是点头,“他做到了。”
即便官家那种富有天马行空的天子,恐怕面对这种情况,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辛兴宗兄弟二人已经彻底煞笔了。
若非今天只是试炮,而是如往常般真正的进攻,焉有命在?
谁爱先登谁先登,这事别找他们。
两兄弟别的不行,退堂鼓打的贼6。
“可曾看清城墙上的兵器?”
宗泽问工匠,“能否仿造出来?”
工匠:“俺们只是工匠,不是仙神。”
“一天二十文钱,每顿饭还要交五文钱伙食费,真是够够的。”
“家里冬小麦要播种了,种不上就没钱交税,带回去的钱都不够路费,真是死在这里算了。”
宗泽本想跟工匠们研究一下,哪想到随军工匠也被人吃了粮饷。
他不知道这回是谁征调的工匠和农夫,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军出征,一天只能赚五文钱,这不是逼人没活路么?
向来视皇帝为君父的宗泽,几乎当场崩溃了。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中军帐,至此一言不发。
张叔夜了解过情况之后,也沉默了。
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官家生活奢靡乃是正常的,可现在即便他是保皇党,也不知该怎样才能给官家解脱了,说什么都像是狡辩。
“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的都是幻觉?”
张叔夜尝试麻醉自己,“那些都是障眼法,只要我等坚信天子才是火神之化身,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
宗泽愣了愣,苦笑一声,“只有打造更多的攻城器械,殊死一搏了。”
“也只好如此了。”
张叔夜叹息一声,“把此事上报朝廷,希望造物局会有所启发吧。”
他们这边被武力惊退,童贯却押着方腊回京,路上还剿灭了方七佛,一并关进囚车返京。
“总算不忘官家之栽培,终于肃清江南霍乱。”
童贯回京,宋徽宗组织百官朝会迎接,给足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