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成年人尚且觉着疲惫,更别说那好动的孩童了。
于是乎,刚得知可以原地休息,小平安便兴奋地到处蹦跶了起来。他一会儿跑去慕婉凝身边要零嘴,一会儿又跑来找赵予安要果茶喝,要么还跑去赵家夫妇马车旁,同他们卖乖撒娇……一时间,空旷的野外,充满了欢声笑语。
“小心!”
就在小平安想要再次扑向赵予安时,一旁的蒙面护卫,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这护卫,赫然便是方才扶住赵予安的那位!
只见他长臂一伸,像提溜小鸡崽似的,揪住小平安的后衣领,然后毫不犹豫地拎着他朝慕婉凝走去。
“小……小姐,这护卫……不是奉命来保护慕夫人和小平安的吗?怎么……”
玉竹神色复杂地盯着那护卫,眼底满是惊诧!
现在的护卫,都这么……牛哄哄的吗?居然敢对小主子这般粗鲁?
赵予安掀起眼皮,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那护卫,并未应声。
“你……你放开我……你个坏人……我要告诉我瑾煊哥哥,你欺负我!”
小平安被腾空拎起,两条肉乎乎的小胖腿,不停地乱蹬着。
奈何,他的腿太短,护卫的胳膊又太长,任凭小平安踢了半天,连对方的衣裳都没碰到!
蒙面护卫将小平安扔到了慕婉凝的怀里,也不知道他同慕婉凝说了什么,等玉竹伸长脖子,朝慕婉凝他们看去时,慕婉凝已经抱着小平安,回了马车内。
“真奇怪……”
玉竹喃喃自语道。
那护卫都如此无礼了,怎么慕婉凝竟没责怪一句?
玉竹百思不得其解!
“行了,别人的事,少掺和。休息够了,咱们继续上路吧!”
赵予安将杯中最后一口果茶喝完,而后便施施然起身,理了理衣裳,转身又钻进了马车内。
玉竹撇撇嘴,转身拉起吃的正欢的半夏,也跟着上了马车。
众人重新回到马车内,随着马车车夫的一声吆喝,重新开始赶路。
越过逼仄的小路,驶过宽敞的大路……终于在天黑前,他们赶到了下一个镇子。
“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为首的护卫,叫停了所有的马车。
“小姐……”
玉竹为难地看了一眼赵予安,他们出发前,曾说好,为免节外生枝,中途尽量少逗留别处,可眼下……
“他们要停便停,我们继续赶路。他们是负责保护小平安母子的,与我们何干?”
赵予安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让玉竹不要搭理那些护卫。
“半夏,去和我爹娘说一声,我们照常赶路。玉竹,你也去和慕夫人知会一声,就说我们先行一步。”
没了同柴瑾煊的这门亲事,赵予安自是不好再唤慕婉凝“婶婶”了。
“是。”
“是。”
玉竹和半夏一齐应声,而后飞快地跳下马车,各自通知他们去了。
半夏和玉竹下马车后,赵予安便歪靠在马车车壁上闭目养神,正当她开始神游,神思恍惚之时,一道清冽的男声,再次在马车外响起。
“为何不同意在此处休整一夜?”
陡然响起的声音,将赵予安的思绪打断。
赵予安微微蹙眉,片刻后方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阁下说笑了,我并未阻止你们在此休整。”
赵予安的语气算不得好。
“过了这座小镇,前方便是山路。山路崎岖难行,为何不等白天再继续赶路?”
男声继续问道。
“与你何干?阁下的任务是保护好慕夫人和她的儿子。至于我的决定,于你们来说,并无影响。”
赵予安的语气中,已经盛满了不耐烦。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半夏和玉竹折返回来了。
“小姐,慕夫人说,请咱们留下,明日再一起出发。”
玉竹如实回禀道。
“小姐,老爷和夫人也说,让咱们明儿白天再赶路。他们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半夏挠了挠头,亦老老实实回话道。
听到她二人的回话,赵予安莫名有些烦躁,可她也知道,赶了一天的路,她爹娘肯定也累了,眼下,好不容易碰到间客栈,能踏踏实实睡一晚,是最好不过的了。
“罢了,就听我爹娘的吧!”
赵予安有些疲惫地开口应道。她可以不管不顾,可她不能让她爹娘跟着遭罪受累。
车门被推开,一只纤细白皙的玉手伸了出来,玉竹见状,连忙抬手去扶。赵予安按着玉竹的胳膊,灵活地一跃,顷刻间,双脚便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她没有去理马车旁的护卫,只径直朝她爹娘的马车走了过去。
“爹、娘……”
见自己爹娘都已下车,赵予安连忙跑了过去。
赵父、赵母见状,赶忙向前快走几步扶住她,生怕自己的宝贝女儿跑太急,再摔着、碰着了。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让不远处的某些人羡慕不已。
几名护卫默默退至慕婉凝母子的马车旁,直到他们母子平平安安地下了马车,他们才亦步亦趋地护送他们母子进了客栈。
“诸位与方才那位夫人是一起的吧?那位夫人已经交代好,给诸位留了几间上房。”
赵家人刚刚踏进客栈,热情的掌柜便迎了上来。
赵家几人面面相觑,终究是拗不过掌柜的热情,跟着一起上了楼。
“小姐,今夜,奴婢替您守夜吧!”
玉竹替赵予安铺好了床,转身同她说道。
“不用了,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累了,都去歇着吧!再说了,有他们在,出不了事!”
赵予安朝门外努努嘴,示意玉竹去看走廊上,齐刷刷站了一排的那些护卫。
玉竹了然,点点头应着,等伺候了赵予安歇下,她便拉着半夏一起回到了她们自己的房间。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缝儿透了进来,照的屋内亮堂堂的。或许是心中烦闷,赵予安并没多少睡意,待四下里安静后,她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借着月光,赵予安走到了桌旁。茶壶里的水,尚还烫着,她自顾自地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捧着杯子,倚靠在窗边,伸手将窗户推开,一股寒凉之气,瞬间涌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