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天气大好,佟掌柜正在后院晾晒药材,听到小武的话,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娃娃她爹是个什么鬼?”佟掌柜下意识地竟将心里话嘟囔出来。
“噗……”旁边正在喝水的小童,把口中的水一股脑儿地全喷了出来,喷了小武满头满脸。
小武:……
还能不能行了?
小武用袖子抹了把脸,无奈道:“掌柜的,不是您说的,娃娃家人来了就告诉您的吗?”
现在,娃娃她爹来了,怎么又成鬼了?
“哎,”小武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老年人的世界,俺们年轻人真心不懂啊!”
那背影寂寞空虚冷的,萧瑟无比。
小童也自觉不好意思,无缘无故就喷了小武一脸的水,就赶紧解释道:“掌柜的,就是紫家娃娃她爹,不是什么鬼。”
“哦。”
佟掌柜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就又蹲下身子继续摆弄他的草药。
“刷,”下一秒,刚蹲下去的佟掌柜又刷地一声站了起来:“你刚刚是说紫家娃娃是吧?”
小童看着佟掌柜近在咫尺的那张老脸,也很是无奈。
只不过还没等他回话,佟掌柜人就风一般地跑没影了。
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小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脑壳,就这速度,谁要是再说佟掌柜是老年人,他就跟谁没完。
佟掌柜刚从后院跑出来,就看到正在跟小武说话的紫家父子。
“娃娃她爹,”佟掌满脸笑容柜上前招呼着,“赶紧,到后院来。”
“佟掌柜。”
紫大郎打了招呼就和紫大山跟着佟掌柜进了后院。
父子俩刚进后院,百草堂负责门口接待的铁牛,就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广安堂门口。
“小武。”铁牛压着嗓子喊了两声。
小武正送一位患者往诊房走去,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扭过头来,一看是铁牛,便应了句:“等会儿,先送个患者。”
送完患者,小武就“噔噔噔”地跑了出来:“铁牛哥,啥事儿?”
虽说他们俩人,一个在百草堂,一个在广安堂,平日里是竞争对手,可毕竟是同村长大的,相处起来还算是和睦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嘿嘿,”铁牛挠了挠头,脸上挂着憨笑道,“刚刚那两个是什么人啊?”
怎么那么热情,连佟掌柜都亲自迎出来。
“哦,”小武不在意道,“是两个高大的男人吗?”
“对,”铁牛连连点头,“就是他们。”
“他俩啊,是娃娃她爹和她哥。”
铁牛一听,当场就愣住了,脸上的憨笑也僵住了。
什么娃娃她爹和她哥?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铁牛脸上的憨笑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得不虞,顿时不高兴了。
他撇了撇嘴,带着几分埋怨的口气说道:“咱俩虽然分属不同医馆,可好歹也是一个村的,有啥事儿不能跟俺直说?你这不是存心瞒着俺吗?”
小武没有铁牛那么多心计,见铁牛一脸怀疑,不由得着急起来,就赶紧解释道:“铁牛哥,你可真误会了,俺真没骗你,那就是娃娃她爹跟她哥。”
“真没骗俺?”
“俺发誓。”小武又举起右手道。
铁牛瞧小武这副模样,不像是在撒谎,脸上的怀疑之色渐渐褪去,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走上前,一把揽住小武的肩膀,用力拍了拍,爽朗地笑道:“哈哈哈,行啦,哥也就是随口一问,瞧你这紧张劲儿,哥信你还不成吗?”
小武见铁牛终于相信自己了,长舒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铁牛哥,你信俺就好,那没啥子事儿,俺就先去忙活了?”
“去吧,”铁牛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与满意,“俺也要回去忙了。”
铁牛一路回到百草堂,径直往后院走去。
刚进后院,就看见掌柜方青葵正蹲在地上,摆弄着几株草药,背对着他,身影在斑驳的日光下,显得格外厚实。
“掌柜的,”铁牛快走几步,凑上前去,小声说道,“俺刚问了小武,那两个长得高高大大的男人,是父子俩,是娃娃她爹和她哥。”
方青葵起身来,双手在身前拍了拍,拍落手上的泥土,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自言自语:“父子俩?娃娃她爹和她哥?这娃娃又是谁?”
这个男人叫方青葵,是百草堂的掌柜,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魁梧壮硕,和紫大山有得一拼。
浓眉大眼之下,眼神里透着几分干练与精明。
看外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整日与药材打交道的掌柜掌柜,反倒更像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
方掌柜一听到铁牛的回话,就立马抓住了重点,又问了一遍:“那娃娃又是谁?”
铁牛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懊恼。
他这才意识到,他光顾着打听那两个高大男子的身份,却是忘了问小武,这关键的“娃娃”又是谁?
但心眼子多的铁牛并,没有如实回答,而是面不改色地扯谎道:“小武说,他也稀里糊涂的,搞不清楚娃娃是谁?”
“娃娃?娃娃她爹和她哥?”方掌柜皱着眉头,双手背在后面,在院中踱步,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着。
北元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医馆也有几家。
可论起规模和名声,最大的,当属他们百草堂和广安堂了。
这么多年,两家走的路线全然不同。
百草堂,主打高端,铺面装修得敞亮大气,药材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好货,服务于有钱人。
广安堂则不同,店铺朴实无华,药材价格实惠公道,服务于贫民百姓。
平日里,一直都是各自经营,互不干涉,也可以说是相安无事。
可是谁能想到呢,就在前段时间,广安堂的佟掌柜,却是拿出了品相难得的何首乌、紫灵芝……
这就让他在自家主子面前,很是没有面子。
都在北元镇讨生活,都为主子做事,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他佟开怎么就这么多事?
好端端地献什么药材啊?
这不是诚心让自己下不来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