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誉神色一凛,眸中危险的气息瞬间被肃杀取代。他站起身,冷声道:“传令加强宫防,刺客何人?”
“还未查明,但刺客直奔御书房而去,似乎是……”内侍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似乎是冲着陛下而来。”
“朕?”拓跋誉目光一冷,转身离去前,又深深看了霓裳一眼:“夫人,看来,今夜的温泉只能暂且搁下了。”
他转身带人匆匆离去,留下霓裳独坐在氤氲的温泉中,握紧了那片花瓣,眼神中既有惊疑,又有松了一口气的复杂。
夜色浓重,永宁苑之外,风声似乎也带着几分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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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慕容吉独坐在狭窄的大牢中。
四周的寒意浸透了石壁,他的手被铁链禁锢,却丝毫掩不住那双眼眸中的怒火。
忽然,牢房的门被悄然推开,一道瘦长的身影鬼魅般闪入其中。
“公子。”低低的呼唤声传来,是麒麟。
“你怎么来了?”慕容吉压低声音,目光中带着一丝冷意。
麒麟凑近,低声禀报:“陛下今晚召见了霓裳夫人,传闻说……他可能打算宠幸夫人。”
“什么?”慕容吉猛地一震,双拳捏得骨节发白,额角青筋暴起。他低声咆哮:“拓跋誉竟敢打霓裳的主意!”
“公子息怒。”麒麟迅速安抚道,“属下早有安排。那刺客,是我们的人假扮的,为的就是引开拓跋誉的注意力。今晚,霓裳夫人不会有危险。”
慕容吉稍稍平息,却仍咬牙切齿,恨声道:“我虽敬重陛下,但他竟然妄图动她,我绝不会让这件事再有下次!”
麒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属下深知公子的担忧,但我们必须做好长远的打算。陛下的心思多变,霓裳夫人迟早难以避免麻烦。今晚,属下已安排一名可靠的侍女,将一封信送到霓裳夫人手中。信里藏有草药,夫人若服下,可提前……来葵水。”
慕容吉闻言,眉头紧蹙,眼中怒火更甚:“为什么要让她服这种药!我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麒麟却冷静劝道:“公子,这样才能确保她无事。以陛下的性格,若夫人不合他心意,他反而会因不满而放过此事。短痛胜过长痛。”
慕容吉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麒麟,你最好确保霓裳安然无恙,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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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见慕容吉稍稍平静,又凑近低声道:“还有一事,属下必须禀报公子。您是否还记得宇文铮?”
慕容吉睁开眼,目光如刀:“那日他主动请缨查看伏击圈,便让人疑心。他到底做了什么?”
麒麟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公子英明,早知宇文铮心有异动,便提前差我派人暗中监视他放走柔然金狼骑的证据,现在证据已经被我们牢牢掌握。不仅如此,属下还与宫中王总管达成协议,关键时刻,他会帮我们将证人呈给陛下。”
慕容吉眼神一凛,冷声道:“如此一来,我的冤屈自然洗清,但宇文铮为何如此处心积虑?”
“是因为虎符。”麒麟低声说道,“宇文家手中的右虎符早已不知去向。若您此战得胜,陛下势必会收回虎符,到时宇文铮便无从交代。他只能借机削弱公子的功劳,以保自身安全。”
慕容吉闻言,缓缓握紧了拳头:“这个老狐狸……他以为这样便能平安无事,未免太天真了。”
麒麟微微一笑:“放心吧,公子。王总管已答应在陛下面前出示关键证据,为您讨回公道。只是,霓裳夫人那边……”
慕容吉神色顿时一紧:“麒麟,无论如何,她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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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永宁苑内。
霓裳回到寝殿,侍女悄然递上了一封信。
“夫人,这是奴婢从一名过路小哥手中接到的,说是重要之物。”
霓裳拆开信封,眉头微蹙。信笺上只写了一句话——“服下药丸,保全自己。”
她细细翻看信中夹着的小药瓶,顿时明白了麒麟的用意。她手握药瓶,心中五味杂陈。
“慕容吉……”她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为了我,你竟做到这一步。”
她沉思片刻,终是轻叹一声,缓缓打开药瓶,服下药丸。清苦的药香散入喉间,霓裳却感到内心微微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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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拓跋誉解决了御书房的刺客事件后,回到寝宫。内侍低声禀报:“陛下,永宁苑的一切均已安置妥当,夫人正在等候。”
拓跋誉眸光微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能等多久,朕倒要看看。”
然而,就在他正要踏入永宁苑时,王总管悄然走近,耳语了一句。
拓跋誉眉头微皱,冷哼一声:“看来,朕今晚又要忙些了。”
话音刚落,他转身离去,而身后的永宁苑依旧灯火通明,霓裳倚靠在窗边,望着皎洁的月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拓跋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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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服下药丸后,感到腹中渐生微妙的不适,她知道麒麟的安排已经起了作用。她稍作收拾,坐在榻边,目光凝视着窗外的月色,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
夜色深沉,拓跋誉原本被御书房刺客事件搅乱了兴致,稍作处理后便折返回永宁苑。
他的步伐稳重而不疾不徐,内心却藏着一丝急切。他推门而入,发现霓裳已经换上一袭柔软的长袍,正倚窗而立,长发披肩,整个人被月光笼罩,宛如一幅静谧美丽的画。
“夫人,朕回来了。”拓跋誉迈步进屋,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却又藏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霓裳转过身,目光平静如水,朝他微微一福:“陛下劳累了一日,请坐。”
拓跋誉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带着些许探究。他径自坐下,端起侍女奉上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忽然问道:“夫人,刚才刺客来袭,可有吓着你?”
霓裳抿唇一笑,声音淡然:“多谢陛下关心,臣妇一切无碍。只是臣妇体质薄弱,今夜怕是……”她低头掩饰住脸上的羞涩,却带着刻意的隐忍。
拓跋誉放下茶盏,微微眯起眼睛:“哦?是哪里不舒服?”
霓裳轻轻垂下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臣妇来了葵水……恐怕不便伺候陛下。”
拓跋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他靠在椅背上,低笑一声:“原来如此。夫人倒是如这梅岭的雪,寒得让人无法触碰了。”他的话中似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玩味。
霓裳强压下心中那一丝不安,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语气中透着一丝恭敬:“臣妇愧对陛下厚爱,但霓裳之身,臣妇唯愿用忠心报国。”
拓跋誉盯着她看了片刻,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他站起身,绕到她身侧,伸手托起她的下颚,让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忠心报国?好一个忠心报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威压,“朕倒是要看看,你这份忠心,是为朕,还是为慕容吉。”
霓裳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镇定。她的目光不卑不亢,清冷而坚定:“臣妇之心,唯在家国。”
拓跋誉放下手,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好,朕暂且信你一次。”随即,他转身朝门外走去,临走前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但夫人,你的忠心是否经得起考验,朕会慢慢验证。”
霓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她坐回榻上,轻抚微微作痛的腹部,低声喃喃:“慕容吉,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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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霓裳将永宁苑中一夜未眠的情形简单记录下来,托信使送往麒麟的手中。
慕容吉得知霓裳无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他听完麒麟的汇报后,冷冷开口:“拓跋誉不会就此罢手。霓裳若再留在宫中,迟早会被他得手。”
麒麟点头:“公子所言极是,但目前咱们只能尽量为霓裳夫人争取时间。属下已安排了几位暗卫,接下来会全力保护夫人周全。”
慕容吉脸色阴沉,冷声道:“拓跋誉既然心生贪念,就更说明他对我心存忌惮。此事之后,我必须尽快恢复自由,将所有棋子重新掌控。”
麒麟附和道:“属下已经加快部署,王总管的人会在几日内将宇文铮的罪证递到陛下面前。到那时,公子定可光明正大地脱身。”
慕容吉闻言,眼中寒光乍现:“宇文铮想用一场布局毁我慕容家,我偏偏要让他亲手葬送自己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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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拓跋誉端坐在御书房内,手中把玩着一枚雕刻精美的玉佩。王总管低头立在一旁,脸上露出恭谨的笑意。
“陛下,关于慕容吉与柔然交战一事,朝中已有流言四起。”
拓跋誉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流言?”
王总管低声道:“有人说,慕容吉未能全歼柔然金狼骑,是因为受到了某位朝中大臣的阻挠。”
拓跋誉的眼神瞬间凌厉,他放下玉佩,冷声道:“是谁?”
王总管低声道:“臣不敢妄言,但有传闻与宇文尚书有关。”
拓跋誉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宇文铮啊宇文铮,看来朕还真是低估了你。慕容吉不过是暂时押入大牢,朕要做的,可不仅仅是处置一个大臣。”
永宁苑内,霓裳正整理从麒麟处收到的密信。忽然,她的手顿住,目光落在信中夹带的一句话上——
“局未终,人未安,夫人需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霓裳的目光沉了下来,紧攥着信笺的手指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