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看到徒弟恢复从前的豪气,心中对林焕生出几分感激。
他们师兄弟并称武当七侠,可俞岱岩只能听着谁在何处做了什么侠义之举,他不至于因此仇恨同门,心里却是不好受的,为他们高兴的同时难免会带上些许的嫉妒和不满。
这是人之常情,换成任何人都会有的情绪。
“师父!三哥!”
其余武当六侠担心俞岱岩,纷纷赶过来,房间内挤满人。
张三丰道:“都散了吧,无事,无事。”他笑呵呵将徒弟撵走。
武当六侠互望几眼,依言离去。
“手足筋断再续,我曾经见过,只不过会这门功法的人……”林焕摇了摇头,记得梅超风潜心创出一套武功,让冯默风从瘸腿变为正常。
然而他当时没有仔细过问,不知道那功法的口诀。
枣核钉的修炼之法不难,就是口含枣核,以高深内力喷吐出去,需要注意的仅仅是力道和准头。
俞岱岩当天就让小童把他抬到后山,自己用枣核对着大树尝试。
这几日,天鹰教派来三个家仆,带着一堆贺礼上了武当山,殷素素从他们口中得知父母的消息,对于自己未能侍奉双亲深感惭愧。
在冰火岛她和丈夫抛去身份之别,情深相伴,但当回到中原,摆在他们二人眼前的是正魔之分,隔着多条人命。
殷素素杀龙门镖局满门之事,张翠山愿与妻子共担,武当六侠商议过后,并不打算将殷素素交给少林。
把她交出去让少林处置,那些人也活不过来,不如他们武当六侠以后多做善事,两两抵消方显妥帖。
林焕听完,简直是目瞪口呆,这叫什么人命互换,龙门镖局那些亡魂同意了吗?
杀就杀了,何必找什么借口求自己心安?照这么来说,他们后面要不要为谢逊杀的人负责呢,三十几件大案,武当六侠把自己累死又能救多少人,办多少好事?
几乎全江湖都想找谢逊报仇,武当想跟全天下为敌这也说不通啊。尤其是灭绝师太亲哥哥的死,张三丰未必肯与峨眉敌对。
再说了,是龙门镖局收了金子办事不力在先,以梅花镖伤殷素素在后,她虽然出手狠辣,却并非无缘无故。
总而言之,这些大侠的想法让林焕大开眼界,不过他无意掺和进去,只当自己是客人。
很快就到了四月初九,张三丰百岁寿诞之日。俞岱岩满面红光向师父报喜,因为他经过尝试,证明枣核钉暗器并非林焕宽慰他而编造出来的,实乃确有其事。
这日清晨,紫霄宫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武当六侠换上新衣,刚准备师兄弟一同抬俞岱岩过来,却见一道童拿着拜帖呈上。
宋远桥接过一看,竟是昆仑派掌门何太冲亲至,张三丰连忙带着徒弟去迎客。
双方见礼后入内坐定,宾客首位坐着的是林焕,他看看何太冲和他身后的弟子,打招呼道:“铁琴先生,你好。”
何太冲脸色一变,甩袖正衣,行礼道:“剑寒大人,敬安。”
林焕和他师父白鹿子平辈相交,何太冲执晚辈礼,听西华子说过他们在船上不太愉快,他也不敢当面发作。
这边众人屁股还没坐热,又有客来,这回是崆峒五老。
五老之后接着是神拳门、海沙帮等等各门各派的首领陆陆续续来拜寿。
这还没完,到得晌午,峨眉、少林两派也来了人。峨眉派由静玄师太带几名弟子过来拜寿,礼数周到。少林却是来了方丈空闻大师和空性、空智两位神僧。
少林四大神僧,空见神僧已死,剩下三位一同来到武当,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
啰哩巴嗦见完礼之后,空闻开口道:“张真人,我等来此,除拜寿之外还要说说这武林公案。可喜可贺张五侠重归中原,但他杀我龙门镖局七十一口和三位僧人的事如何了结?还有那金毛狮王谢逊杀我师兄空见神僧,还请张五侠说出谢逊的下落。”
张翠山知道这些人是冲他来的,当即起身道:“一,龙门镖局那七十四人绝非晚辈所杀。二,谢逊与晚辈指天结义,我不会出卖义兄。”
“真是可笑!谢逊恶贯满盈,张五侠和他结拜?你还配称一个侠字吗?我呸!”
张翠山刚说一句话,就被群情激愤无数张嘴骂了回去,凭什么为了你的义气,我们的亲人就白死了?!
莫声谷脾气最暴,听到他们出言辱骂哪还忍得住,他音浪逼人,把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诸位有本事就自己去找谢逊啊!逼问我五师哥是什么意思?尔等废物就是废物,找不着人赖在我师兄头上,脸呢!”
殷梨亭道:“不错!还有龙门镖局的血案,我五哥说了不是他,就一定不是他!”
空智挥手道:“你们想抵赖?我们有人证。”
少林弟子中走出来三位僧人:圆心、圆音、圆业。他们全都瞎了一只眼睛。
这三人指控张翠山为杀人凶手,还用毒针刺瞎他们的右眼,张翠山知道不是自己干的,但凶手是他的妻子,实在是有口难言。
两方气势汹汹对峙,林焕边喝茶边看热闹,那圆音的口才不行啊,就知道大喊大叫。
武当这边知道是殷素素下的手,他们决意护住兄弟的妻子,便打算再掰扯掰扯俞岱岩受伤一事。
四侠张松溪说道:“天下使暗器的多了,我们武当派无人用毒针!究竟是谁对你们三位下手暂且不提,可我三哥俞岱岩确确实实毁在你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指之下,我倒要请少林给我们武当一个交代!”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元宝向众人展示,喝道:“这就是明证!”那元宝上五指深陷,乃是大力金刚指所致。
少林有人证,武当有物证,这么一来,两边又说不清了。
林焕道:“好了,吵来吵去也吵不明白,直接点,打吧!你们这么多人以祝寿之名来武当山,不就是想以力要挟么?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啊,按江湖规矩,比武定结果!”
太华后人发话,众人都不吭声,他们确实有这个心思,但是被这么直白点出来倒显得己方理亏,仗着人多故意破坏武当掌门的百岁寿宴。
空闻谨慎道:“林大人要帮武当派?”
林焕笑道:“那你也太瞧不起张真人,他何须我相助?放心,我就是个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