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盛家子,盛意打小就是被下人们伺候着长大的。
对于他来说习以为常的事,怎的落入这人嘴里就平添几分不正经。
到底是未经人事,一听脸就羞得微红,辩解道:
“我,我没力气换衣裳……”
“我想沐浴。”
在地牢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盛意简直狼狈到了极致。
之前无暇去想这些,如今换了个地方,怎么都不舒服。
有自己喂他吃羊肉差点害了他这件事情在,布哈斯赫不敢擅自答应,让丹达把那大夫又给拎了回来。
之前瞧着还挺和善的老大夫如今已然笑不出来。
“虚成这样还想沐浴?刚下水就晕了,还得把老夫给提溜来。”
“实在难受,用帕子擦擦,身上这些伤,也得涂药膏,去老夫医馆里拿吧。”
布哈斯赫要了热水。
找出洗脸的帕子,在下水之前先蹭了蹭自己的脸,又用手搓了搓。
觉得这东西太糙,转而去箱子里翻找出了一块丝绸。
盛意强撑着想自己来。
看布哈斯赫这副模样就知道不会让婢女来伺候他。
布哈斯赫摁住他的腿,一只手掌就能将他的大腿掐住。
“我来。”
盛意瞪大了眼睛。
“如何使得……”
布哈斯赫虽然会中原话,但稍微文绉绉一点的他就只能全靠猜。
一知半解,听得懂也装听不懂。
没做过伺候人活计的大可汗,头一次干婢女的活计,除了有些生疏外倒还好。
等盛意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他脸已经涨得通红,艳如桃李。
有使臣去医馆里拿了药膏,布哈斯赫掀开盛意的袖子,指腹沾点药膏轻轻蹭上去。
下属看出了可汗对这中原男子的看重,买回来的药膏是那医馆里最好的,一连买了五盒。
盛意原本火辣辣疼着的伤口,在抹上药膏后瞬间凉爽了许多。
身上的伤有一处算一处,布哈斯赫都替他好生上了药。
十两银子一盒的药膏,就这么被用去了大半,只剩底部薄薄一层。
盛意臊的就连耳朵都红透。
身上难得松快,偶尔望向外面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忧虑。
偏生这可汗刚才那反应,让他也不敢开口再问小五。
布哈斯赫简单把几样东西都收起来,看他眉宇间仿佛萦绕着化不开的愁绪,主动说道:
“睡了,在隔壁。”
盛意心下稍松。
经验丰富的乳母,自然比他更懂如何照顾好一个孩子。
原本一直提起的心,此刻稍微落了些。
外面有人送了刚弄好的燕窝来,布哈斯赫一勺一勺喂到盛意唇边。
盛意拒绝无果,在进食时偶尔会看一眼布哈斯赫。
面上未显,心中忧虑。
他似乎看不透面前这人在想些什么。
当初太子把他从牢里带到私宅地牢时,盛意就猜出了他想做什么,后来事实也的确像他猜的那般。
他原以为布哈斯赫应当也跟旁人一样,看上了他的相貌,想享受折辱他的快乐。
可随着接触越多,盛意就越觉得不是。
超出掌控的感觉并不好,让盛意十分不安。
饿了太久,一时间不宜吃太多。
强撑了那么长时间后骤然松懈,疲惫感一阵阵袭来。
刚沾上枕头,就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确定盛意真的睡熟了,布哈斯赫快步去了驿站里的校场开始练刀。
收敛大半力气,还要小心翼翼生怕弄伤了那人。
习惯了用蛮力的人只觉得浑身难受,握住常用的那把长刀,把所有力气都发泄了出去。
等他练出了一身的汗,校场中央的那座石雕被他一刀劈开。
石雕飞灰四溅,碎了一地,布哈斯赫这才气顺。
抬起手想擦擦额头上的汗,动作一顿,凑上去轻轻嗅闻,仿佛这上面还残留着盛意身上那特殊的冷香。
扯了个布条,胡乱擦擦汗大步往回走。
才刚走出校场,丹达就迎了上来。
“太子来了。”
布哈斯赫走出去,身穿蟒袍的太子正候在院子里,长身玉立,端得是公子如玉。
见这位带走盛意的使臣走出来,太子朝着他轻轻拱手。
“使臣安好。”
“芳台宴上宫中侍卫不懂礼数得罪了使臣实属不妥,孤特意去寻了几位来给使臣赔礼,使臣瞧瞧可还满意?”
说完后,太子身边的内侍就将几个年轻俊秀的瘦弱男子带了上来。
等他们上前,布哈斯赫嫌恶后退了半步。
“什么鸟味儿。”
南风馆里出来的男子也会涂脂抹粉,走起来香风阵阵。
太子看他这副模样,就让这几个人先退下,好脾气的笑笑。
“使臣倘若不喜欢的话,孤再让人换一批送过来。”
“孤今日前来,是想问使臣可否割爱?”
“孤与子归两情相悦,只是不敢在父皇面前提及,使臣带走子归,孤当真是心痛难耐……”
“使臣想要的封城,孤会替使臣想办法。”
太子提出这个要求时就料定了面前这个使臣会答应。
一人与一城,孰轻孰重不必多想。
“使臣,你们可汗想要的是封城,使臣带着一男子回去,如何跟可汗交代。”
布哈斯赫的眸光冷到了极致。
太子只觉得这使臣身上的气势似乎格外迫人,可想到盛意还是咬牙继续说道:
“孤愿意出黄金千两,就当孤送给使臣的赔礼,如何?”
布哈斯赫扯了扯唇角。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他也没听懂几句,倒是将他想跟自己抢人的目的看得清清楚楚。
布哈斯赫想也不想抬起脚踹过去。
太子自幼被名师教导习武,危机来袭时下意识抬手格挡。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起,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踹得狠狠撞在门口石狮子上。
因为疼痛,身体弓起,布哈斯赫看他这副模样冷嗤一声。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