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蹊眨了眨眼，大胆提问：“冲突规范和准据法是什么？”
喻文之语塞：“这是国际私法最基本的概念。”
佟言蹊尴尬地抓头发：“我请假了，没学这部分，这段时间也没看书。”
喻文之沉默了一瞬，刚刚的书他看了一点，这部分知识确实是第二章的内容，没学过不懂情有可原。
就是给蹊蹊的重点可能得划得更详细点。
喻文之开始缓缓解释何为冲突规范、何为准据法，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将它表述出来。
确认佟言蹊听懂后，喻文之才总结：“总而言之，这个与民诉的相关知识点有些类似，一通百通。”
听懂了一个知识点，佟言蹊点头如捣蒜，然而一讲到民诉，她点头动作突然顿住。
喻文之紧接着就是一句提问：“冲突规范和准据法，有点类似于民诉哪个知识点？”
佟言蹊沉默，佟言蹊在高速运转脑子。
民诉是近一年前学的，考完就再也没看过，有哪些知识点她快不记得了。冲突规范……民诉……
还没等想出来，佟言蹊就看到，旁边没等到自己答案的喻文之，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
喻文之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们还没学民诉吗？”
佟言蹊脑子卡壳了，她感受到了学霸对学渣的暴击：“学过，忘了。”
“这知识点都是很浅显基础的，不用特意去记也应该知道。”
看着喻文之复杂的眼神和费解的神情，佟言蹊默了一瞬，然后把人客气地请出了房间。
再教下去，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会一降再降，一跌到底。
以后别人问起喻教授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喻文之该怎么回答？一个脑子很笨、学过的知识点都不记得的愚蠢法学生？
喻文之被佟言蹊拉着左手走出门口时还一脸茫然，手中仿佛还残留着女孩柔软的触感和温热。
然后就被关门声给惊醒，他站在门口面对那扇紧闭的门，有些手足无措。
喻文之敲了敲门：“怎么了，是我刚刚看起来太凶了吗？我……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是他看起来太严肃了吗？还是态度看起来很差？
面对俩人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感情危机，喻文之开始努力回想自家师兄被女朋友赶出家门后会干什么？
先道歉，陈述错误原因，然后赔礼……
门后，佟言蹊捂着脸靠在门上，想到刚刚男人那费解的眼神，瓮声瓮气地道：“没，你很好，但是打击到我这个学渣了。”
像是一个高智商的天才，永远无法理解学渣的脑回路。
被赶出门的喻教授仍然身姿挺拔、卓荦不凡（luo，四声）。但额头轻靠在门上的姿势和神情难得稍显狼狈。
喻文之果断认错：“对不起，我错了，你让我先进去好不好，我绝对端正态度。”
“不要。”佟言蹊的声音中透着些许郁闷，“你以后不要和我聊学习，谈恋爱的时候讲这个话题太危险了。”
刚刚喻文之教她的时候，真的可以幻视自己在课堂上被老师逮住提问，然后自己一个都回答不上来、甚至以前学的也全忘记了的场景。
很想死。有种这辈子上完这节课，再也不想见面的感觉。
喻文之失笑，看来每个学渣都很怕老师，而后只得无奈提议：“那要不我另外给你找个老师辅导你？绝对的专业名师。”
门后轻轻应了声“好”，然后就听到“咔嚓”的开门声。
然而，门并没有被推开。
喻文之试探性地推了下门，轻易推开了，但是门后并没有自己想见到的那张脸。
喻文之悄声走进房间，只见佟言蹊正在桌前静静地看书。
下午的阳光灿烂耀眼，但是透过窗外那层薄纱格挡，只剩点点金黄余辉映照在女孩侧脸上，脸上细绒清晰可见，浓密的睫毛低垂，遮住了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在细腻的脸上铺下一小片阴影。
金黄的浮尘游荡四周，窗外汽笛声忽远忽近，喻文之只觉得此刻认真看书的女孩格外恬静美好。
“是管辖。”
佟言蹊清凌凌的声音响起，把喻文之浮动的心绪拉回。
她刚刚再次看书梳理了下冲突规范的含义，又结合了国内的民事诉讼法，想起来了。
她并不是想不起来，一定是这个男人过分好看，又喜欢盯着自己，在身边干扰她学习，所以她才会脑子卡壳。
喻文之轻笑着伸出手，眼中尽是清风明月般的温和：“嗯，很棒，这是刚刚冒犯到你的歉礼。”
佟言蹊看着他手心里的奶糖，眼中也泛出笑意。
感受到嘴里丝丝甜意，佟言蹊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男人的赔礼。
最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聊学习相关的话题。
佟言蹊在了解法考相关的经验贴和准备工作，喻文之在联系国际私法相关的老师，顺便准备明天的交流会获奖稿。
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却不尴尬，宁静祥和又不显孤寂。
佟言蹊不是没问过喻文之这个专业人士，法考该怎么准备，毕竟是现成的工具人。
然而喻文之这个b王，神情十分诚恳，答案却很轻狂：他当年就看了几天刑法就过了。
白搭，问了白问。
看到搜索出的考试大纲，佟言蹊裂开了。
法考客观题分为试卷一和试卷二，试卷一上午考，试卷二下午考。
试卷一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理论、法理学、宪法、中国法律史、国际法、司法制度和法律职业道德、刑法、刑事诉讼法、行政法与行政诉讼法。
试卷二：民法、知识产权法、商法、经济法、环境资源法、劳动与社会保障法、国际私法、国际经济法、民事诉讼法（含仲裁制度）。
好好好，十多门相关科目，涉及的法律甚至不止十多个。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悲惨）的未来。
佟言蹊一边搜集相关课程和书籍推荐，一边转头随口问道：“你为什么只看了刑法？”
喻文之头也不抬地开口：“因为法硕的刑法和法考的刑法有些观点分歧较大。”
佟言蹊：“……”
你赢了，b王之王。
嘶，法考的书有点小贵。
一整套下来上千。
佟言蹊下完单，填地址的时候顿住了。
自己租的房子已经到期了，她也不准备续租，里面的东西已经让房东阿姨看着处理了。
想了想，佟言蹊转头问边上的人：“男朋友——”
突然被这么黏糊亲昵地叫，喻文之耳根子红了：“怎么了？”
“我没地方去了，你房子里介意多个美丽可爱的女朋友吗？”
“我……我家对面有个房子，可以租给你。”
见清风朗月般的喻文之已经被自己逗得耳根发红、坐立不安了，佟言蹊不再逗他，笑呵呵地应了。
能预料到，没谈过恋爱的喻教授根本没胆子这么快同居。喻文之想要和自己挨近点，又不敢同居，只敢提出做邻居了。
果然，只要不谈学习，自家男朋友就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