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沉垂着眼眸,稍稍犹豫了一下,开口回应。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改名字的。”
顾元池:“……谢谢,不用了,挺好的。”
顾元池迈着步子走在前面,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警局了,就在这时,顾元池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那股力量很轻微,却足以让他停下脚步。
他略带疑惑地回头去看,只见许易沉正伸出一只手,纤长的手指紧紧捏住了他的袖子。
许易沉微微抬着脸看向他,那眼神中满是祈求,如同迷路的孩子在寻求帮助。
说实话,许易沉这张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看起来就很不好惹,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而且他的气质高贵,给人一种很贵的感觉,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公子。
如今做出这副祈求的神情,实在是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害怕……我不想回家。”
许易沉的声音很轻,像是很害怕被拒绝。
“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顾元池这个黑心的江湖骗子竟然感觉到一股久违的良心发痛的感觉。
这个人都三十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家,却还在被自己的弟弟勒索。
在家里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叫人就连失忆了潜意识里都不敢回家。
太可怜了!
而且……顾元池还让人家失忆了,更惨了,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
顾元池难得的有点心软。
既然许总现在能隐约记起来一些东西,就说明他的失忆可能就是暂时性的,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自愈了。
与其把他送回家,一边养病,一边被极品弟弟欺负,还不如让他待在自己家里好好休养。
就是他……会不会在这个相处过程中更喜欢我吧?
顾元池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
终究还是良心占据了制高点。
“要不这样吧,你受伤这件事都怪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先跟我回家好好养伤怎么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
许易沉弯了弯眼。
真好骗啊。
可爱死了。
顾元池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两人从顾元池家附近的小巷子打车到警察局,连进都没进去,都打车回家。
掏钱的时候,顾元池的心简直都在滴血。
天知道,自从来到这个位面,他是兢兢业业的赚钱啊,一边在天桥只摊子装神弄鬼,一边还要负责安慰自己的便宜老爹顾正,这还不算,还要时不时的应对那些上门催债的。
他恨不得自己会影分身。
一块钱他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要是他自己的话,那他铁定走回去,但是这不是还有个病号呢吗?
许易沉显然看到了顾元池头疼的表情,他好笑的弯了弯嘴角。
小财迷,真可爱。
“我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的,到时候全都跟你花。”
顾元池的心猛然一跳。
该死的,竟然敢乱他的道心。
可恶。
“我自己会赚钱,谁要用你的啊。你的钱就好好的自己攒着,谁都别给,尤其是你的Sb弟弟,听到没有?”
许易沉微微抬起眼眸,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他的眸子里好像缀上了数不清的星光,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知道了,你真好。”
顾元池算是发现了,这个许总白长了一张不好惹的脸了,其实就是太好说话了,太善良了。
长得精明,其实就是个傻子。
这才刚认识,又是不让自己赔医药费,又是说什么赚钱给自己花,现在还觉得自己这么个罪魁祸首是大好人。
怪不得他弟弟欺负他呢,这么好欺负,不欺负他欺负谁啊。
顾元池一路带着带着许易沉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家。
走进老旧的出租屋里里,顾元池先打开了灯,昏暗的灯泡闪了闪,最后顽强的亮了起来。
顾元池随意的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对许易沉说:“先坐下吧,我一会儿去做饭。”
然后就去给许易沉洗了个杯子,倒了点水。
许易沉走到沙发边,如同一个听话的孩童般缓缓坐下。
他身姿优雅,坐姿端正,双手很乖地捧着杯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手中捧着的是稀世珍宝。
然后微微低头,轻轻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水,停顿片刻,像是在回味一般,接着又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这副神态和动作,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在喝平淡无奇的白开水,反倒像是在品鉴什么有着几十年历史的珍贵红酒。
然而,那承载着他的老沙发却在他的体重压迫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
每一声都像是老沙发的抗议,它破旧的框架在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一般。
许易沉略感局促,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顾元池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180 的大个子束手束脚地缩在自家那个破旧不堪的烂沙发上。
顾元池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些想笑,又觉得有些无奈。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试图说点什么来缓解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不好意思啊,家里最近出了点事,不过下个月就能搬家了。”
“嗯,没事,我很喜欢这里。”许易沉很专注的看着顾元池,神色很认真,叫人觉得他一定没在撒谎。
许易沉确实没撒谎。
他确实很喜欢这里,因为……顾元池也在这里啊。
顾元池显然没多想,松了一口气,。
“你不嫌弃就好,我先去做饭了。”
说完顾元池就走进了厨房。
留下许易沉细细打量小出租屋里的一切。
墙壁上的涂料已经剥落得不成样子,露出了斑驳的墙面。屋内摆放着几件简陋的家具,破旧的沙发上有着几个明显的补丁。
显然,经济条件很不好。
许易沉忍不住弯下了腰,他垂头丧气,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感受到挫败,对自己失忆的挫败。
为什么要失忆呢?他这么累,自己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都没办法帮他分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