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洞下,温罕面色惨白嘴唇发紫。
“我……我想睡一会……”他哆哆嗦嗦的靠在我怀里,眼神涣散。
“别,你……睡了……就醒……不过……来了。”我声音很奇怪,但是还是一字一顿的说着。
“我……好冷……”温罕闭上眼睛,呼吸微弱,我再问他什么,都不回答我了。
我光着膀子,我身上的衣服系在他的伤口处,已经被血染透了。
我抱着他无助到了极点,医院,警察局我都不敢去,而且外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坏人到处找我们。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再等下去他必死无疑。我将他平缓的放倒在地上,挎包盖在他的肚子上。
然后拿出那卷钱,从桥洞里爬了出去。
雨已经没那么大了,天也刚刚蒙蒙亮。
一个小男孩光着膀子到处跑,到处找药店。
可这边基本都是村庄,没有药店,急的我团团转。
路过一个街角的时候,一个阿婆打着伞出来倒垃圾。这个时间,也只有岁数大的人能起这么早。
我本不应该麻烦她的,但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跑过去直接跪倒在地,求她救救我。
这一跪,直接给阿婆吓了够呛,连忙蹲下身把我搀扶起来:“你是谁家的娃娃啊,怎么不穿衣服,快,快进屋,冻死了冻死了。”
我一边哭一边和她进了屋子里,她打开灯,叫醒了还在睡觉的老头。
其实我们三个人就是无法沟通,前言不搭后语的。他们问啥我也不想说,就一个劲的叫他们救救我弟弟。
老头的一边叹气一边穿裤子,他没有腰带,裤子上就是一根绳子当作腰带系半天。
“你说的另一个娃娃在哪呢?”
“在,桥洞,走……不了……”我扑到阿婆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那老头让我带他去,他从里推出来一个带箩筐的小车。
阿婆心疼的给我找了一件老头的衣服套上,我慌乱穿好,就拖着小车和老头出了门。
想不到这老头虽然岁数大,但是身体却很硬朗,他穿着雨靴,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等我们赶回桥洞的时候也就用了半小时,当他看到躺在地上没有血色的温罕时,连连摇头:“这怎么伤的啊,这娃娃,完咯完咯。”
我只能撒谎说我们遇到了人贩子,要把我们卖掉,好不容易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的。
老头将信将疑,和我一起把温罕放进箩筐里,用小车拉回了村里。
这个村其实离我们杀掉那两个人的村不太远,所以我内心还是很忐忑的,这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生怕有人跟踪我们。
阿婆见到温罕更是心疼要命,连忙拿出一些家里有的草药帮温罕敷上。
她一边敷一边劝道:“这个伤口太深了,这娃娃算是毁了哎,天亮后送医院吧,这点草药贴上也不当事啊。”
突然她的手被温罕狠狠抓住:“不要……不去……医院……有……有没有针……”
阿婆和我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干嘛。
温罕执意要了针,但是他穿不上线,我连忙接过来穿好给他。
他哆哆嗦嗦的就要往自己的侧肋骨那里扎,阿婆拦住了他。
“你这个娃娃,这个线不行的哎,你这个肉都翻过来了,不去医院怎么行。”
这时老头将小车放回去后刚好回来,他点燃一个烟斗蹲在地上:“用头发丝可以,以前打仗的时候没有缝合线,用头发丝可以救急。”
“用我的。”我扯着自己的头发对阿婆说。
“不行啊,你的头发太短了,连打结都不够呢。”
阿婆叹了口气,从柜子上摸出来半瓶子白酒,找了一个碗倒出来一些,然后剪下来自己一绺头发,放在那白酒泡了泡。
老眼昏花的她对着那针眼,捻了又捻,才勉强穿过一根。
她举着那穿好的头发丝递给我:“你来给他缝吧,别让他动了,我岁数大了,手抖穿不准。”
我点点头,但是我又看了看我的手,挺脏的。
老头招呼我:“过来娃娃,先把手洗一洗。”他拧开一个暖壶盖子,给我在脸盆里倒了一些热水。
我走过去,刚把手放进热水里,就一阵酥麻。
冻了一夜这种感觉太好了,让我不想把手拿出来,可是温罕还等着我给他缝合呢,于是我长吐出一口气,将手拿了出来。
走回阿婆的身边,我接过了针,望着那已经有点发白和凝血块的肉,我咬牙坚持着,给他按回去贴着他的肉皮开始缝合。
阿婆往温罕嘴里塞了一条毛巾,然后就又开始帮我穿头发丝,因为她的头发丝也不是很长只到肩膀,对折后缝不了两针就没了。
遇到比较脆的头发,还没用力有可能就要断掉,还得重新缝。
温罕疼的想翻身,能看出他很难受了,老头起身过来帮我们按住他的腿。
白色的头发丝缝在肉皮上,就像动物的绒毛,等我全部缝完了,温罕已经昏过去了。
阿婆不断的叹气,将草药敷在我缝合的地方,那里已经红肿起来。
“娃娃,这只能算是暂时救急的办法了,你们还是要去医院的,一会我去找个车送你们去医院。”
这时老头又说话了:“娃娃不想去,肯定是有他们的苦衷,我们就别跟着掺合了。
这个娃娃真的犟,给他送去了,他半路跑了怎么办?
我看着缝的不错,一会药房开门,我去给拿点药回来你给他煎了喝,应该能挺过去的。”
两为老人各有各的理,在我面前你一言我一句的争吵起来,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
我一拍脑瓜子,我父亲就是村医啊,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想到这里我连忙询问阿婆有没有电话,我想给我父亲打个电话。
两位老人一听我要找父母,也不吵了,这有人管了他们也能省点心,于是阿婆走到床边,拿出了一个手机。
这个手机他们应该是不常用,还需要先把电池安上。
我哆哆嗦嗦的按了那熟背于心缺从来没有打过的11位号码,嘟嘟好几声后,父亲慈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