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鸿胪客馆新任典客令,薛心平,拜见宁王殿下!宁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又是一个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小吏,这个小吏,比如今已升了刑部侍郎的杨守道,更不像官吏,连官服都打着三四处补丁,看面黄肌瘦的样子,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拮据的清廉官吏,毕竟鸿胪客馆可掌管着赴京的外臣和使者食宿,但凡这里的官吏稍稍有一点贪婪之心,也不至于像杨守道和薛心平这般不堪。
“薛公免礼!”李胤对于清廉官吏,一向礼敬有加。
“谢王爷!”薛心平站起身,躬身走到车前,猛然一挥手,鸿胪客馆门前二三十个官差仆役,全都快步跑上前,将李胤围在中间,甚至还有个仆役,手里拿着个簸箕,高举着遮在李胤头顶。
“尔等这是做什么?”老莫顿时看直了眼
“保护王爷安全!为王爷挡箭!”薛心平道。
“胡闹!本王堂堂亲王,岂能让尔等以血肉之躯为我挡箭?退开!”李胤脸色一沉。
“王爷万金之躯……”。薛心平拱手。
“狗屁的万金之躯!哪有什么万金之躯?本王和你们一样,都是肉眼凡胎!一样都是普通人!本王位在王爵,已然享受了朝廷的恩典,自然该是本王护尔等子民,又怎能让尔等护我?即便是死,也该本王和如同本王一般的官员,先死在百姓之前!既享了那份超于常人的恩典,就该担起超于常人的责任!都给本王散开!”李胤脸色一沉,朝着已悄然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围在中间的百姓们大喊。
“前任典客令杨公说过,大唐可没了我等,不可没王爷!我等纵万死,不敢让王爷有分毫闪失。”薛心平大声道。
“放屁!都是一颗脑袋俩鼻孔的人,本王哪里就比你们高贵了?本王身在高位,命就比你们尊贵了么?那是胡扯!若没有你们百姓种田,再高贵的人也得饿死!若没有你们织工绣娘织布缝衣,再高贵的人,也他娘的得光着身子!若没有你们铁匠打造兵器铠甲,咱们边疆的儿郎们,就只能光着膀子徒手跟敌军拼杀,什么叫高贵?是你们!劳动者,百姓!你们才是最高贵的!少听那些当官的天天放他娘臭屁!哪个当官的要敢跟本王说,他身份高贵,本王就扒光了他的衣裳,先饿他狗娘养的十天半月,我看他高贵在哪?”
“哈哈哈……”李胤粗俗有力的大喊,让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若天底下的当官的,都能如王爷这般,咱们百姓的好日子可就真要来了。”
“就是,天底下这些当官的,如王爷这般看重咱们老百姓的,真是不多见啊!”
人群中顿时有人大声喊着。
“停!停停停!”李胤赶紧大喊:“少他娘在那拍马屁,本王姓李,叫李胤,表字无忧!不姓戴,不叫戴高帽,这字号也不叫无耻!不用拿本王当好人,本王也是个人渣,不然,老子整日不事生产,凭啥能天天锦衣玉食?凭啥能往府里,娶大大小小一大帮子如花似玉的婆娘?嘿嘿,不是本王跟你们吹哈,本王那些婆娘,一个个长的,那叫美呀,就跟他娘的画上的仙女儿似的。”
“哈哈哈……”
“胤郎,怎能这般粗俗?”车里传来李令月的娇嗔。
“嘿嘿,粗俗?本王吃的是老百姓种的五谷杂粮,粗俗就对了!你少用你大长公主的身份压我!”李胤直接一屁股坐在车厢前。
“大长公主?”薛心平微微一怔,赶紧带头跪拜:“叩见大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哎哎哎,都起来都起来,乡亲们呐,快点起来,别看他是大长公主,可他也是本王的婆娘不是?你们不用怕她,她要敢拿身份压你们,回头到了王府,本王一定狠狠压回来!”
“啐!你就不知道个害臊?”李令月只能从车厢里钻出来,先红着脸轻啐一口,顺便用穿着绣鞋的小脚丫,在那个满嘴胡诌的夫君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这才大声道:“都免礼吧,本宫今日是陪着宁……陪着我家夫君来此处处理些琐碎的,奴家多谢诸位对我家夫君的厚爱!”说着,站在车驾上,朝着周围百姓屈膝福了一礼。
这让周围刚爬起身来的薛心平,和一众围观百姓齐齐脸色一变,赶紧惊呼:“殿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这可是当朝大长公主,先皇唯一的女儿,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妹子,金枝玉叶,居然对自己这些平头百姓施礼?这……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没啥使不得,再有几天,她就要过门做本王的大房婆娘了,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王就得意跟乡亲们聚一起,似这般平等相处,她自然也得随着。行了行了,都散开,让一让,先让本王把正事儿处理了!本王今天是来杀人的!哦,对了,有胃口不好的,胆子小的,都赶紧回家去吧哈,杀个人也没啥好看的,免得像上回,那些个吐了的,自己还得回家洗衣裳不说,也得麻烦那些扫街的仆役,再过来费力清扫一回。”
“我大魏武比之人已到,王爷还要来杀人不成?”元修和魏念堂,终于带着一干魏使,从鸿胪客馆里走了出来。
“哎呦呦,元侍郎,魏先生,本王不过就是来依照约定,来收两颗人头,怎么还劳动您二位亲自出来迎接了?这事儿闹得,怪不好意思的,嘿嘿。”
要不要脸?谁乐意出来迎你似的,若不出来,你还不又得要嚷着杀光?元修心里一阵鄙夷。却不得不开口道:“宁王殿下,如今我大魏武比使臣已至,宁王今日此来何意?”
“自然是杀人!难不成,是来跟你元侍郎攀亲家?”李胤依旧坐在车厢前,边说边回首牵住李令月的小手,拉着她示意坐下,这娘们儿站在身后,本王的头可就只能及着她的裆!就算要喂海鲜,咱也不能当街就喂吧?
“可如今……”元修忙要争辩。
“如今距离上次已超五日,不足十日,本该收两颗人头,看在你元侍郎的面子上,打个折,就收一颗吧”。
“大胆!真当我大魏无人了不成?”魏国使团里,站出来一人,年约三旬冒头,虎背熊腰,一脸的肃杀之气。
“你是何人?够格儿跟本王搭话么?”李胤瞥了他一眼。
“哼,本将大魏皇帝驾前,四品武将曹雨度!昔年战场之上,就连你父亲见了,也不敢如此无……”
“砰!”没等这位四品魏将曹雨度说完,就见李胤猛然朝着他一抬手,随着一声如爆珠般的声响,曹将军眉心便出现了一个血洞。直到他那粗壮的身躯倒下,鲜红的血和着白色的脑浆,才在脑后流出。
“你敢偷袭,杀我魏国大将?”一名魏使大声喝问
“砰!”,这位魏使死于强出头。
“你亲娘!既然是敌人,还分怎么杀?能杀就够用!脑残的傻货!再说,本王明明是面对面杀的。”李胤吹了吹手里那支配备扩容弹夹的92G式手枪。
“宁王!你……”。元修赶紧闭上了嘴,因为李胤手里卧着一支黑乎乎的铁疙瘩,指向了他,那铁疙瘩前段还冒着一缕烟儿,元修可是看的清楚,之前,李胤正是用这铁疙瘩,指向曹雨度和那名自己的麾下,然后他俩就全都脑袋开花,死在当场。此刻他居然用这玩意儿指向了自己?而且,他眼里还带着浓浓的杀意。
“咳……元某是想问宁王,你手里拿的是何神器?”元修冷汗瞬间流下来,赶紧换了语气。
“哦,本王的本命护身法器,弓箭的一种,无影弓!哦,对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其实本王乃是杀神转世,今生特为守土护民,安定乱世而来。”李胤很不要脸的闭上眼,十足的神棍气息。
“咳咳……既然宁王殿下今日已连杀两人,是否可以退去了!”魏念堂缓步向前,正色问道。
“魏先生,账可不是你这般算的!适才这俩,一个是死于在本王面前耍横,一个是死于逞能,而且这俩明显是后来的,所以,这俩可做不得数。”
“宁王殿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魏念堂一脸忿忿的对着李胤一拱手。
“也好,看在魏先生的面子上,按约定,本该杀的那颗人头,本王就不要了,不过……”。
“还有不过?”元修脱口问道。
“自然有,不然本王为何不顾伤口未愈,就赶来与诸位相见?本王今日此来,一是为了杀人,这二,是有两笔账,要跟你们魏人算算。”
“账?什么账?哦,宁王是说赌约吧?元某输给殿下的一千万两白银,五千斤生铁,如今应该已裹过孟津,想必在武比之前便能送到?”
“你确定武比之前能送到?若到不了,本王到时可会多要两颗人头!”李胤斜着眼问道。
“自然……是能到!三日之期,若无差池,必定能到。”
“谁跟你说三日了?之前文比之期是你们订,这武比之期还想由你们定?真当你们魏国屁眼子大不成?什么都可着你们腚?这回的武比之期,该本王说的算!明日,就在校场!领兵对阵,马上厮杀,骑射,一日便比完,不敢来,就算你们输!我朝就出三人,本王算一个,你们魏国出多少人,随意!反正也是来一个死一个!不妨多来几百个!索性让本王杀个痛快!”
“明日?这……”元修刚要开口,就听魏人中有人搭话:
“好!明日就明日!”
“你又是何人?”李胤又看向那插话的魏人,同样,四十余岁,虎背熊腰,一脸杀气。
“外臣曹飞雄,此次武比使团,副使!”
“原来是曹副使?本王看你跟刚死的那个曹狗肚倒是有几分像,不知你和他是何关系?此次武比,你可下场?”
“你……哼,曹雨度乃是外臣子侄,明日校场,臣会亲自下场,领教宁王的骑战功夫!既定高下,也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