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开始继续给对面男子挟菜。
不停地,不停地挟。
挟煎白肠、舀笋辣羹、挟梅鱼、挟八焙鹅脯、挟金银蜜桃、糖霜锦荔……
男子来者不拒,统统吞吃入腹。
眼见着男子不断地吃下各种洒了毒药的菜,却依然连半点反应也没有,素素面上的笑终于渐渐有点维持不下去,眼中现出狐疑之色。
她在出来之前,有用宁家的老鼠做过试验,这些毒药,明明都该是有作用的!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用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却没有半点效果!
眼见着素素的动作逐渐迟疑,男子嘴角浮起一丝微哂,问素素道:“怎么不挟了?这么点菜,可还不够喂饱我。”
素素口中银牙轻咬,目光在桌面上扫了扫,找到了一块撒药最多的水晶李干,用乌木筷直接夹起,就要往那男子的碗中放。
但是男子却猛然捉住了素素的手,把着她的手腕,不顾素素的挣扎,直接将她的手抓到自己身前,而后张开口,一口将那块李干吞下!
只米粒大小,就能让一只老鼠全身毛发尽褪,鲜血喷涌而死的毒粉,如今十倍百倍地撒在李子干上,却完全没有给男子带来哪怕半点的伤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些毒药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素素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着,试图把自己的手从那男子掌中抽回来。
但是对面男子却反而抓的更紧!手指宛若铁钳一般,将素素的手腕牢牢地禁锢在掌中!
“放开!”素素的面上再看不到半点笑意,眼中迸射而出的只有冰冷的怒意。
男子却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只是继续这样紧紧攥住素素的手腕,目光如磁石一般牢牢吸附在素素的脸上,半点也不肯挪移开来。
素素有些火了,开始奋力挣扎,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在这挣扎的动作之中,桌面上的菜不免受到了许多波及,大量的碗碟被打翻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外面的李喜和暗卫们听到声音,立刻破门而入,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只看到自家主子爷正在饭桌上,牢牢抓着对面的女人的手。
地面打翻了一堆的菜,桌前的女人在不断挣扎着,而他们的主子爷,正在朝自己投来异常不满的目光。
李喜:“……”
暗卫们:“……”
男子皱眉喝道:“出去!”
众人默默地后退离开,李喜还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严实了。
男子这才把视线重新投注到素素身上。
被外面的人往内闯了一波,素素的挣扎也随之停止了,任凭自己的手腕悬在那男子手掌之中,只用沉默安静的目光直视着他。
男子见素素没再挣扎了,便也微微放轻了力气,转而将素素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手指轻抚着素素手腕上的淤青部分。
——那是在刚刚被他过大的力气给掐握出来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吃了这么多毒药,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男子抚过那淤青之处后,又将素素的手抓在自己掌心里,轻轻地攥着,一边轻捻着她的指尖,一边簌簌然开口说道。
素素对那男子的动作毫无反应,也没有去否认自己在菜里下毒的事,只是冷冷地问:“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我吃过解药了。”男子说道。
“什么解药?”素素皱眉道,“你怎么会有解药?你知道我下的都是些什么毒,就说你有解药!”
“我知道的。”男子不断摩挲着素素的手,声音轻柔地道,“你下了‘丹雀爪’、‘乌川水’、‘玉鸠饮’、‘断肠绞’、‘五魂砂’、‘幽蚕蜕’……”
“这些,都是你记录在那个小本子上的毒药吧?”
“是专门为了我而制的毒么,嗯?”
男子在素素的手腕淤青上哈了口气,又将素素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放得轻轻的,仿佛声音再重一点,就会让身前之人被吹跑一般。
午时已近,窗外阳光正盛,一缕艳阳之彩贴着窗边斜斜刺入,正照亮男子的脸。
那异常苍白,终日只见冷酷狠佞的面庞之上,此刻竟少见地浮起了一丝温柔缱绻之意。
素素听了他的话,却双目圆睁,脸上露出混杂着愤怒与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拼命地往回抽手,用的力气比之前还要大上十倍!
但是男子看似虚弱,手上动作力气却极大,将她的手牢牢攥在掌中,依旧是半毫也无法抽动。
素素便扬起另一只没有被捉住的手,抡圆了用力抽出,狠狠地扇了对面之人一个耳光!
“放开!”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男子脸上,只片刻间,对方的苍白脸颊上便浮现出了五条明显的巴掌印!
但是男子却丝毫没有要动怒的意思,反而看着胸口因愤怒而不住起伏的素素,抓住了她打人的那只手。
“怎么这么用力,你看,手都红了。”
看着素素掌心因为太过用力抽他而浮现出的红痕,男子低下头,在她掌心轻轻吹了吹,像是想要用这种方法为她缓解疼痛一般。
紧紧地抓着素素的双手,他抬起头来,双眼直直地看着素素,眼神既欣喜又哀伤。
“你记录的那些毒药,每一种,我都曾经亲口吃过。”
“在你离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只有在吃下那些药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你仿佛就在我身边。”
“我以为,我只有靠这种方法,才能感受到你……”
“但是现在,你竟然用这种方式,又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说话间,男子猛地一把将桌面掀翻,大步上前,伸出双手,将素素一把揽入了怀里!
素素眉心始终紧皱着,因为男子的动作,更是不适地挣扎,却被对方用力地按进怀中,双手有如铁箍一般将她的手臂腰肢牢牢箍住,半点也不肯放开。
“阿药!”
他这样叫了一声,续而轻轻喘息,在素素的耳边低声喟叹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