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筱优雅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住几块鲜嫩多汁的肉块,递到面前那只苍鹰嘴边。只见这只苍鹰张开尖锐的喙,准确无误地咬住肉块,津津有味地吞食起来。
拓拔筱终于盼来了手下的禀报——陈菲已经返回。他的脸庞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冷笑,犹如冬日里的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很好。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提前去会一会这位传说中的女子,瞧瞧她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拓拔筱的声音清脆而冰冷,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拓拔筱起身,率领着一群训练有素的随从,以及那只始终陪伴在他身旁的苍鹰,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缓缓朝着清辉苑走去。
那只苍鹰稳稳地站立在拓拔筱宽阔的肩膀上,宛如一座雕塑般纹丝不动。每当拓拔筱伸手轻轻抚摸它的头部时,它都会温顺地低下脑袋,享受着主人的关爱。苍鹰那双锐利的鹰眼不停地转动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当他们来到清辉苑门前时,一名领路的宫女快步上前,轻叩院门,并提高嗓音喊道:“筱殿下来访,请美人开门!”
片刻之后,王迁吱呀一声打开了门。他微微躬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恭迎拓拔筱一行入内。
宫女们和侍从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有的手提精致的礼盒,有的怀抱着华美的锦缎,纷纷走进屋内,将带来的礼物摆放得整整齐齐。待一切安置妥当,他们又毕恭毕敬地退出房间,转眼间,屋中只剩下寥寥数人。
陈不易和王迁两人见到拓跋筱亲自现身此地,心中皆是一惊,不敢有半分懈怠之意。他们急忙向前疾行数步,迅速来到拓跋筱面前,然后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去,向着拓跋筱深深地施了一个礼。
拓跋筱的脸上始终洋溢着亲切而温暖的笑容,她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口吻缓缓开口说道:“菲儿姑娘,这上京向来都是恶寒无比,想必姑娘初到此地,还未能完全适应这样的环境!本王担忧姑娘会因此受寒受冻,故而特意命人添置了一些能够抵御严寒的物品过来,万望姑娘不要嫌弃才好呀。”
陈不易虽然不清楚拓跋筱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但他心里很清楚,事情绝对不会像表面看起来只是单纯地送些东西这么简单。如果拓跋筱真是如此关心的话,早在第一天就应当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拓跋筱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在张文杰、萧越以及姬雨希三人之中。张文杰马上就要启程返回天启城了,对于拓跋筱而言,他的去留并不能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至于萧越,他跟自己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大大方方地摆在那里了,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由此推断,拓跋筱此次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姬雨希,而这又必然与拓跋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迁赶忙向前一步,自然而然地代替陈不易说道:“多谢王爷挂念!小人在此替我家姑娘向王爷致谢!”
拓拔筱脸上露出如春日暖阳般温和的笑容,轻声回应道:“菲儿姑娘不嫌弃便好!”说罢,他便自顾自地开始扫视起四周来。
只听拓拔筱缓缓开口:“本王之前听闻这清辉苑乃是一处已经闲置多年的院落,想来应是荒芜杂乱。今日所见,发现这里一切都被归置得井井有条,竟摇身一变成了一处清幽静谧的绝佳之地!”
王迁听到这话,下意识地转头望了陈不易一眼,只见自家公子剑眉微微皱起,神色间显得有些凝重。王迁心中顿时明了,这位拓拔筱王爷绝非等闲之辈,实在不好应付。看来接下来自己必须要多加小心谨慎,多花费一些心思和精力,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才好!
王迁连忙再次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王爷有所不知,其实这些都是托了萧越将军的福!萧越将军念及与我家姑娘往日的情谊深厚,特意派人前来帮忙修缮此处院落。若仅靠我们主仆二人之力,恐怕也就只能望着这破败景象干瞪眼!”
拓拔筱对于王迁所言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夸赞道:“即便如此,那也是因为菲儿姑娘出尘脱俗,独具慧眼,方能将此地布置得如此清幽雅致,令人心生向往!”
王迁心中暗自叫苦,他忍不住又偷偷地瞄了陈不易一眼,这拓跋筱还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下可真是让王迁犯难了,到底该怎么才能把这个棘手的局面给应付过去呢?
陈不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也感受到了现场气氛的尴尬与僵持。
王迁见状,赶忙再次开口打破沉默:“王爷您实在是太抬举了!这里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清幽雅致之地,最多也就是稍微清净一些罢了。这些都只是匆忙之间简单修补了一下,怎敢劳烦王爷您给出如此高的赞誉!”
拓拔筱却好像完全没有在意王迁的这番解释,他面带微笑,转头看向陈不易问道:“菲儿姑娘难道不愿意请本王在此稍稍坐一会儿吗?”
王迁听到这话,连忙又将目光投向陈不易,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待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恭敬地说道:“王爷这边请!”
拓拔筱见此情形,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朗声道:“多谢菲儿姑娘的热情相邀,本王真是荣幸至极!”说罢,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那只苍鹰的背部,然后柔声对它嘱咐道:“小家伙,你自己去玩耍吧!”
随着拓拔筱的话音落下,那只体型硕大的苍鹰便展开双翅,振翅高飞。陈不易看着那苍鹰逐渐远去的身影,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她的心中不禁暗暗担忧起自己养的那只海冬青来。
待到众人纷纷落座后,陈不易与拓拔筱按照主客之分各自就座,而一旁的王迁则开始为他们斟茶倒水,忙前忙后的样子看上去颇为殷勤。
拓拔筱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眼神看似随意地瞥向陈菲,轻声问道:“本王着实未曾料到,菲儿姑娘居然和姬淑妃有着这般深厚的交情,能够相谈甚欢,并且让姑娘在那芳华殿停留如此之久!对此,本王实在是满心好奇啊!不知道菲儿姑娘能否稍稍透露一些呢?”
一旁的陈不易目光迅速扫过王迁,仅仅一个眼神交汇,王迁就心领神会了他的意图。于是,王迁连忙向前一步,躬身行礼后说道:“回王爷,我家姑娘初入这偌大的皇宫,人生地疏,举目无亲。偶然间听闻萧越将军与拓拔炽王爷乃是莫逆之交,所以便想着是否可以借着这份情谊,恳请淑妃能够在必要之时施以援手,给予些许庇护。毕竟在这深宫内苑之中,姑娘孤身一人,难免会有些惶恐不安。”
拓拔筱听完这番话,心中自然明白其中真假,但他并未当场揭穿,而是脸上笑意更浓,饶有兴致地看着菲儿说道:“哈哈,既然如此,菲儿姑娘不妨考虑一下本王!只要姑娘点头应允,本王定然愿效犬马之劳,必将姑娘护得周周全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姑娘分毫!”
面对拓拔筱的提议,陈不易微微垂下眼眸,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应承下来。
王迁则再次开口婉拒道:“多谢王爷的一番美意!只不过这后宫之事纷繁复杂,诸多规矩礼节束缚,王爷身为男子,多有不便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际,突然间,一阵凄厉的鸣叫声划破长空,响彻整个宫殿上方。
陈不易心中暗叫一声:“糟糕!”他面色骤变,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汗,双脚如生风一般,急速朝着屋外奔去。
来到屋外,他仰头望去,只见半空中有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巨大、凶猛异常的猛禽正在激烈地相互盘旋追逐,并狠狠地撕扯在一起。其中一只是苍鹰,它那宽阔有力的翅膀展开后犹如一片乌云压顶;另一只则是矫健敏捷的海冬青,其身姿优美轻盈,宛如一朵白云飘荡在空中。这两只猛禽就像是一黑一白两道划破天际的闪电,时而紧密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鸣叫声;时而又各自分开盘旋,寻找着下一次攻击对方的最佳时机。
它们的利爪锋利无比,如同寒光闪闪的钢刀,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而那张尖锐的利嘴更是犹如坚硬锐利的尖刺,只要轻轻一啄就能在对手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随着双方激战正酣,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混合着一根根色彩斑斓的羽毛不断从高空洒落下来,仿佛一场血腥的雨幕。
此时,陈不易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海冬青的身形相比苍鹰明显小了许多,尽管如此,它依然毫不畏惧地奋勇与强大的苍鹰厮杀搏斗,但很显然,它已经逐渐落入下风。
就在这时,黑色闪电与白色闪电再度交错而过,苍鹰在这次交锋中被海冬青抓掉了几根乌黑发亮的羽毛。然而,海冬青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它的身上又增添了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一串殷红的血花伴随着一根根白底黑点的羽毛,飘飘扬扬地从空中缓缓坠落。
陈不易瞪大双眼紧盯着天空中的海冬青,猜测它究竟还能够支撑多久。也许就在下一刻,又或许再经历一两次交锋之后,海冬青就会血染碧空命丧黄泉。想到此处,他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
心急如焚的陈不易迅速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拓跋筱,然后深深地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并且保持这个姿势许久都没有起身。
拓跋筱见状赶忙走上前来,伸手扶住她,并轻声笑道:“这家伙可真不听话!等回到家中非得好好收拾它一顿不可!”说罢,他猛地抬头朝着天空高声呼喊:“黑锋!”
伴随着拓跋筱的呼唤声,只见那只原本死死抓住海冬青翅膀的苍鹰突然松开了爪子,随后在空中发出一阵嘹亮而尖锐的啼鸣声。紧接着,它开始盘旋着缓缓下降,仿佛一位刚刚击败强敌、凯旋而归的空中霸主,威风凛凛。
不一会儿,苍鹰黑锋稳稳当当地降落在拓跋筱的肩膀之上。它高昂着头颅,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胜利姿态,活脱脱像个正等待大人夸赞的孩童。相比之下,海冬青状况却极为糟糕,由于伤势过重,它几乎是直直地从高空坠落下来,最后好不容易才勉强落到地面上。
看到心爱的海冬青如此惨状,陈不易心疼不已,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其抱入怀中。这时,拓跋筱也走到了近前,脸上满是愧疚之色,连声说道:“菲儿姑娘,真的非常抱歉!都是我没管好这头野性难驯的畜生,让您受惊!”
陈不易又怎能不清楚拓跋筱话中的敲打意味,但他也明白此时此刻自己无法拒绝,只得恭恭敬敬地行礼以表谢意。
拓跋筱满脸笑容,语气轻柔地说道:“菲儿姑娘,千万不要这么客气!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本王就好!本王一定会替美人出头,绝对不会让美人失望!”
拓跋筱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陈不易,而此刻的陈不易,早已失去了往日里那种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神情。
他的脸上满是心疼与忧虑之色,紧紧抱着怀中的海冬青,手指甚至隐隐有些颤抖。
王迁见到这般情形,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没办法,他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开口打圆场道:“王爷您所饲养的这只可是神鹰,天生就难以驯服,哪里是那些普通的鹰隼能够相提并论的!”
陈不易抱着海冬青,似乎根本不想再听这些虚情假意的话语。他二话不说,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
拓跋筱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终于沉不住气了?发起脾气来竟然如此不管不顾,倒别有一番风情!只是不知道,这个女子是否真如传言所说,就是萧越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