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了。”
“每次都弹琴?”
“那可不,一弹就是一两个时辰呢。”
听见侍卫的窃窃私语,路过的比干面色极为难看,望着纣王宫殿的方向,握紧了拳头,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丞相大人。”
“黄将军。”
路上,比干与黄飞虎相遇。
黄飞虎迫不及待问道:“听闻大王日日让西伯侯世子弹琴?”
比干面色黯淡的点了点头:“确实。”
“这……”黄飞虎气急,“大王这也太……”
抓了老的不算,还要羞辱小的,黄飞虎实在是看不过眼,想要去为伯邑考说情:“不行,我得去劝劝大王。”
比干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军且慢!”
黄飞虎不解的看向他,比干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黄将军,前车之鉴还不够多吗?姜皇后、二皇子……越劝大王越不会收敛,更何况还有一个妲己在旁蛊惑……”
闻言,黄飞虎气愤的握紧了拳头,“可恶!妲己妖妃!可就让我这样看着吗?”
“如今只是弹琴,至少还没伤及性命,黄将军稍安勿躁。”
比干努力将黄飞虎劝了下来。
而此时宫中,沉浸在伯邑考的琴声里,再加上大量饮酒,纣王殷受沉沉睡去。
在昏黄摇曳的宫殿烛光下,伯邑考修长的手指缓缓停下了抚琴的动作,那悠扬的琴音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不知何时,妲己已悄然无声地站到了他的身后。此刻,偌大的宫殿中,除了在王座上沉睡的纣王,便只剩他们两人。
妲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伸出如玉般的手,轻轻搭在了伯邑考的肩膀上,随后,她微微俯身,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娇声道:“世子,为何停下了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伯邑考耳畔,却未让他有丝毫动容。
伯邑考神色平静,只是不慌不忙地起身,不着痕迹地与妲己拉开距离,神色淡然却又不失庄重地说道:“娘娘,请自重。”
妲己却并未生气,反倒轻轻一笑,莲步轻移,坐到了伯邑考原本所坐的位置上。
她伸出手指,在琴弦上胡乱地拨弄了两下,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随后抬起头,眼神似有几分魅惑地看着伯邑考,笑问道:“你这般避我如蛇蝎,可是怕了我?难道,在你眼中,我竟不美吗?”
伯邑考面色依旧沉稳,平静地回答道:“娘娘自然是美的,毕竟是能让大王都为之神魂颠倒、能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的美人。”
听闻此言,妲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以为你真是个懦弱不争、恭敬谦让的性子呢,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如此一来,我倒是对你更感兴趣了。”
伯邑考微微挑眉,看向妲己的眼神里多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直白说道:“我以为,娘娘应该对如何加快商朝的灭亡,更有兴趣才是。”
妲己听闻,面色瞬间大变,原本妩媚的神情陡然间变得冷冽起来。她目光如刀般射向伯邑考,冷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伯邑考却并未回应妲己的质问,神色从容,轻轻掸了掸衣角,不急不缓说道:“既然大王已经睡着,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妲己心中顾虑与忌惮颇多,终究是没有伸手拦下他,只是心中将伯邑考留在朝歌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伯邑考……我总有一天会弄清楚你的底细的……”
……
“那是谁?”
姜子牙封面伐纣,原本看好的是纣王的长子殷郊,但经过探查却发现殷蛟虽有勇,但无天下共主的气度和谋略。
又因和申公豹的几番争夺,姜子牙退出了朝歌,暂时隐居山野。直到前段时间,心有所感,卜了一卦,又悄然潜入了朝歌。
正好遇上黄飞虎,两人坐于路边的酒馆里交流。透过木窗,姜子牙看着从商王宫方向走过来的青年,顿时心跳如擂鼓,迫不及待的问道。
黄飞虎回眸,神色有些复杂,说道:“那是西伯侯姬昌的世子伯邑考。”
“伯邑考……”
姜子牙若有所思,从前他找过姬昌,姬昌确实有些气运在身上,如今再看他的儿子,看那通身不凡的气度,哪怕不用卜算,姜子牙也有种直觉,或许他已经找到最合适的天下共主了。
不等姜子牙想办法偶遇伯邑考,王宫里就传来一个消息,惹的朝野动荡。
“荒唐!太荒唐了!那是西伯侯世子!”
比干都要被纣王的做法气炸了,居然让西伯侯世子留在朝歌当他的琴师,还打着宽厚仁爱施恩的名义,说因为伯邑考自愿留下,所以愿意赦免西伯侯姬昌的罪责。
这能是自愿吗?这分明就是拿西伯侯威胁伯邑考!这叫天下诸侯怎么看殷商,怎么看他纣王啊!
“不行,我要去劝诫大王!”
“我与你同去!”
黄飞虎挎着剑,高声喊着,大步走到比干身边,两人面色凝重的对视了一眼,就往王宫赶去,路上遇到了不少同行的大臣。
一群人赶到王宫,却被申公豹带着一众侍卫拦在殿外,表示大王旨意已下,不可能朝令夕改的。
无论众人怎么怒斥他,申公豹也丝毫不让。
另一边,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姬昌席地而坐,面带忧色。
突然大门被打开,“西伯侯,大王宽仁,赦免了你的罪责,出去吧。”
姬昌有些惊讶,随着狱卒走了出去,就看见了等候在门口的伯邑考。
“我儿……”姬昌紧紧握住伯邑考的手,眼中满是自责与愧疚,声音微微颤抖,“都是为父不好,行事不慎,才落得如此下场,还累得你为我四处奔波,实在是苦了你了。”
伯邑考面容温和,轻轻摇头,诚挚地说道:“父亲,您说的这是哪里话,为人子者,为父分忧本就是应该做的。”
说罢,伯邑考将姬昌交到西岐护卫的手里:“你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安全地送父亲回西岐。”
姬昌听了这话,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安,他停下脚步,看向伯邑考,焦急地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这时,陪同而来,负责监督的纣王护卫不屑地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哼,大王开恩,准许世子留下专门为大王抚琴,西伯侯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闻言,姬昌如遭雷击,他宁愿自己永远被关着,也不想儿子受辱。
不等他开口,伯邑考直接拦住了他:“父亲,您莫要冲动。我留在朝歌,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但西岐不能没有西伯侯,西岐的百姓还等着您回去呢。”
姬昌望着伯邑考,嘴唇颤抖着,眼中满是无奈与心疼,最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艰难的点了点头。
至此,伯邑考留着朝歌,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