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的猜测和谢经年差不多,反正谢兰舟不会无缘无故拿走一本书,书里肯定有什么值得他重视的东西。
“不管怎样,说明他已经知道或者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侯爷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去和太子商量一下,早点把真相告诉他,否则你们就会变得很被动。”
“我知道,等我见过老三,就去见太子。”谢经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刻不敢耽误,转身就往外走。
楚烟追上他,跟他商量:“侯爷,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她很想知道,侯爷前世的遭遇,到底和谢经华有没有关系,谢经华继承爵位,是不是拿侯爷的命换来的?
谢经年看了她一眼,略一迟疑,点头道:“走吧,一起。”
他还是那样无条件地信任她,纵容她,甚至都没问一句她为什么想去。
楚烟跟在他身旁,感动于他的信任,又暗戳戳地心疼他。
他一生殚精竭虑都是为了家国天下,到最后,家人背叛他,皇帝处死他,天下万民都当他是欺君的罪人,就连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也有可能为他的死推波助澜,他的尸体被割成碎片葬在荒野,连祖坟都没能进。
如果他知道前世的一切,会不会替自己感到不值?
或许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值不值,因为那是他的选择,既然选了,就不会后悔。
两人到达谢经华的住处时,刚好碰到三夫人来给谢经华送早饭,被看守的护卫拦在院门外。
看到他们,三夫人明显一愣,继而欢喜道:“二哥,你总算愿意来看你兄弟了,你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准备放他出来了?”
谢经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你去忙你的,我和经华说几句话。”
三夫人好不容易见到他,哪里肯走,一连声地替自家男人说好话:“二哥,经华向来安守本分,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他若哪里惹你生气,肯定是无心之举。
常言说得好,兄弟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再怎么不顶用,也是你嫡亲的兄弟,你不为他想,也要为母亲想,为你几个侄子侄女想,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你就原谅他一回吧!”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提裙摆跪在谢经年面前:“二哥,我给你磕头了,你就发发慈悲吧!”
谢经年不防她来这招,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楚烟上前一步挡在谢经年面前:“三弟妹,你起来,一家人不兴这个,让人看到了,还以为侯爷怎么着你了。”
三夫人哭着抱住了楚烟的脚:“二嫂,以前我对你多有不敬,还时常找借口刁难你,我向你道歉,我给你赔罪,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在二哥面前替你兄弟多说几句好话,让二哥把你兄弟放了吧,求求你了!”
她哭得那样伤心,楚烟也不好强行把她推开,只得温声道:“三弟妹,你先别哭,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侯爷这不是来看三弟了吗,是好是歹,你总得让他先见了三弟再说,你在这里拦着他哭哭啼啼,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三夫人立马止住了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怪我怪我,是我糊涂了,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楚烟说,“你心里难受,到时候说不到几句话又哭哭啼啼,万一惹了侯爷心烦,局面只会更糟,你只管放心去忙你的,有我在,我会替你看着的。”
三夫人不想走,又怕自己真的会惹谢经年心烦,衡量再三,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进去了,劳烦二嫂把早饭给你兄弟带进去,叫他多吃点,别饿坏了身子。”
“好,我知道了。”楚烟接过食盒,叫她回去等消息,便跟着谢经年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里也有不少护卫把守,见谢经年进来,全都躬身向他行礼。
谢经年路过一个护卫身边,突然出手如电,取下他腰间佩刀,随手挂在了自己腰带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令人猝不及防,直到他领着楚烟进了谢经华的房间,那个护卫才反应过来,吓得面无人色。
房间里,谢经华穿着一件半旧的道袍,这么多天的禁闭,耗尽了他的精气神,让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文尔雅,憔悴的模样看起来比他兄长还要老上几岁。
谢经年进了门,一句寒暄没有,开门见山道:“你都和兰舟说了什么?”
面对兄长的逼问,谢经华眼珠转了转,一脸茫然道:“二哥在说什么,我已经很多天没见过兰舟了。”
谢经年冷笑:“我都已经问你这个问题了,你装傻还有什么意义?”
“我没装傻,我真的没见过兰舟。”谢经华嘴硬道。
谢经年漠然看着他:“方才在院门外,你夫人哭着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求我放过你,你连一句实话都不给我,叫我如何放过你?”
谢经华面色一凛,沉吟着没有开口。
谢经年说:“我一生杀人无数,死在我刀下的,有别人的父亲,有别人的兄弟,也有别人的儿子,我不想有一天,我的亲兄弟,亲侄子,亲侄女,亲弟妹也死在我手里。”
谢经华骇然色变:“谢经年,你想干什么,你杀我可以,不要动我的夫人和孩子。”
“那就要看你的态度了。”谢经年冷冷道,“他们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谢经华顿时红了眼睛,望着他恨恨道:“你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还要对我如此绝情?”
“你说的一切指什么?”谢经年问。
名利,地位,爵位,父母的偏爱,皇帝的倚仗,世人的赞誉,都是你的,统统都是你的!”
谢经华红着眼睛冲他吼出来,把楚烟吓了一跳。
谢经年伸手将楚烟拉到自己身后,淡淡道:“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些,才和五皇子勾结起来对付我吗?”
谢经华一愣,梗着脖子道:“什么叫勾结,我和五皇子叫勾结的话,你和太子是不是也叫勾结,大家各为其主,谁又比谁正义,谁又比谁高贵?”
“好,好,好,好一个各为其主!”谢经年刷地一下抽出从护卫那里借来的刀,“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杀你就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