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氏带来的麻花得到梁青娥等人一致的交口称赞。
听到这些夸赞,大陈氏笑成了花儿,心里更是吃了颗定心丸。
她喜笑颜开收拾好空海碗,领着长福心满意足告辞离去。
另一边,林老虎和林飞鹰俩人手上一直忙碌着,在孩子们习字结束后,二人一共截取了两百多根粗细均匀的实心竹簪。
梁青娥接过竹簪,便催众人快些洗漱歇息,明儿上学堂的上学堂,下地干活的还得下地干活,几乎每个人都有活计要忙活。
这要是睡的太晚又起的太早,明儿一整天可就没啥精神头了。
锅中还温着热水,各房舀半盆,院中洗好手脸又漱过口后,方各个端盆回房去洗脚。
待众人各自回房后,梁青娥转身便朝橘子树走去。
火把高燃,映照的满树橘叶葳蕤生光。
只见她弯身从最下面摘下一小把墨绿橘叶,拿到灶房后,同竹簪一同放进锅中,添水加盐生火,敞开锅,开始慢慢熬煮起来……
不多会儿,锅里升起白色水汽,一种淡淡的草木清香,渐渐随之弥漫开来……
“阿奶,你为啥把竹簪子一锅煮了呀。”
伴随着软糯又满是好奇的声音,梁青娥回头,果见乐宝踩着趿着鞋,正站在门槛处踮着脚往锅里张望。
梁青娥笑着向乐宝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这边。
待娃儿走到近前,她先是把乐宝卷到小腿处的棉裤放下来。
方耐心解释道:“这竹簪啊,要先拿盐水煮一回,它才会
变得更韧,用的时候才会轻易折断。”
乐宝听完,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
她不禁感叹,原来这么一支瞧着简简单单、随手可得的竹簪,做起来都有这么多讲究和门道。
梁青娥听她孩子气的话,笑道:“要么人说看花容易绣花难呢,这做竹簪和绣花是一样的道理,都是瞧着简单,真到自个做起来,就知道有多繁琐了……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那就是熟能生巧,等摸到窍门,也就事半功倍了,到那会儿你就觉得不管是绣花,还是做竹簪也不过如此。”
梁青娥趁机教育道。
乐宝凝眉沉思,面上似懂非懂、若有所思。
“对了,六壮呢,睡下了吗。”
见孩子听进心里,梁青娥也不再啰嗦,她把乐宝抱在怀里烤火,一边往灶膛里继续添火,一边随口说起旁的。
“嗯嗯,娘给我们洗完脚,说阿奶还有事要忙,就让咱们跟着睡,不过爹打呼吵人,我还是跟着阿奶睡。”
“阿奶,这竹簪还要煮多久才能好呀,煮熟就好了吗。”
乐宝眼睛睁的溜圆,一眨不眨盯着锅里瞧,眼里满含期待。
“这可煮不熟,很快就好了,等会儿把它们捞出来沥干水,等明儿再用刀把一头削的尖尖的,再把竹节打磨光滑,这竹簪就算做好了。”
乐宝听阿奶说着竹簪后续的制作步骤,小脑袋频频点头。
这些工序听起来似乎并不太复杂,就剩给竹簪沥水、削尖簪尾、打磨竹节这三个步骤。
等这几步做完,她就能往竹簪上缠头花了。
想想竹簪头花的好看模样,乐宝窝在梁青娥怀里,不由咯咯乐出声……
秦兰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小女娃特有的清亮笑声从门缝窗棂传进来,更是令她心烦意乱。
她伸手捅捅林飞鹰后背,心里不由一阵气闷。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睡觉时,男人再没主动把自己揽在怀里。
果然老话说的对,凭她是个天仙,这男人呐,一旦得到就不会稀罕了。
想到此,秦兰花心头的怨愤陡然胜过委屈,她手上猛的使劲,改捅为拧,只一下,林飞鹰痛的哎吆一声,从梦里醒了过来。
“你是不是不稀罕我了。”
秦兰花话一出口,就恨不能把舌头咬断,这话说的好似自己如个怨妇,这可不行,也太给这浑汉子脸了。
她暗自唾弃自己两下,再出口时,声音冷硬几分:“别睡,我有事和你商量。”
林飞鹰困的不行,强撑着睡意,含糊道:“啥事儿,有事儿快些说,明天我还得削竹簪呢。”
削削削,削你大爷个腿……
你辛辛苦苦削竹簪,是能分到收益,还是能让你婆娘随便簪戴。
秦兰花心里暗骂,待反应过来自己还心疼男人劳累,忍不住又开始骂自己贱皮子。
“三月初六万灯镇月老祠逢会,我想做个小生意。”
做生意,好事啊,有个事儿忙活,也省得这娘们搁家里一天天尽瞎折腾。
林飞鹰举双手双脚赞成,口头鼓励两句婆娘后,一翻身,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秦兰花:“………”
秦兰花气的牙根痒痒,俯身贴在男人耳边,一字一句道:“当家的,你说我卖麻花怎么样,我和大伯娘卖一样的东西,会上也能有个照应。”
她说完,便闲闲躺了回去。
“什么,你卖麻花。”
林飞鹰瞌睡虫瞬间飞走,整个人激灵灵坐起来。
“你这是干啥,会上有那么多能卖的东西,干啥学大伯娘卖麻花。”
秦兰花不甘示弱,声音都尖利起来:“咋啦,别人能去会上卖麻花挣钱,凭啥我不行。”
“你……”林飞鹰气的干瞪眼:“你要卖旁的我绝不拦你,但麻花不行,这是大伯娘先想出来的,你这跟着折腾一起卖,往后咱们还咋见大伯娘,说出去旁人咋看咱俩。”
秦兰花轻嗤一声,丝毫不为所动:“爱咋看咋看,别人背后说我,我也少不了一块肉,我也是为咱们小家着想,我一没偷二没抢,三凭本事挣钱,谁要是说到我面前,瞧我不啐她。”
林飞鹰额角跳的生疼,知道婆娘一向越劝越来劲,遂忍气息声。
半晌后,他的大手握上秦兰花的手,换了副语气道“咱们小家多一份收入自然是好,只是你炸麻花卖也太辛苦了些,万灯镇离咱们这边足足有十五六里路,就算我天天陪着你去赶会卖麻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想过没……”
秦兰花:“什么问题。”
“那就是我媳妇儿生这么漂亮,这每日里抛头露面的,要是被泼皮无赖轻薄了,我不得给人拼命,到时真闹出人命来,我可舍不得你当寡妇……”
说着,他毛绒绒的大头就往婆娘颈肩凑去。
秦兰花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捶了男人几记,笑骂道:“去你的,没个正经,人家认真同你说挣钱的门道呢,你只会拿人家寻开心。”
林飞鹰暗暗舒口气,听婆娘的口气,就知这事不算难劝。
“我不和你玩笑,家里人人都开始挣钱,大毛妮二毛妮这俩丫头片子又是卖绣品,又是养鸡,再等几个月小鸡长大,那下的鸡蛋都是银钱,连乐宝这赔钱货都开始折腾卖头花……
大哥大嫂就罢了,二哥二嫂在码头守着茶棚食铺两个摊子,每日里不知过手多少银钱,咱们再不努力争气,将来非但你我被人瞧不起,就连孩子们也跟着低人一头。”
“你今儿要是不能给我说个挣钱的门道,这麻花,我是卖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