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这么缺德,碗打碎了不晓得往旁边踢踢,这要是扎到人怎么好。”
说完,她伸脚一踢,几片陶碗碎片瞬间没进了路边草丛。
哪知往前走不远,又有散落的零星碎片,叶银红见状,伸脚又把碎陶片踢进草丛。
直走了一里余地,总有零星碎片散落地上,再又踢开几片碎片后。
叶银红轻啧一声,惋惜道:“这别是哪个倒霉的陶瓷贩子,把满车的陶器打碎了吧。”
林老虎和林大熊低头看去,眼里也满是可惜之色。
这些日子做生意,他们深知生意难做。
老实说,辛辛苦苦出一天摊,不折本那就算赚了。
下晌在码头耽搁的时间长,为免天黑赶夜路不安全,三人再不管地上的碎陶片,埋头快步往前。
及至路程走了一多半,在转过一片老林子时,就听前面灌木掩映处,传来妇人的嘶哑咒骂声。
三人听见声音,眉头俱是一皱,赶路时,碰见这些纷争最是不吉。
若时辰尚早,倒是可以等一等再过去。
只如今太阳已经落下天际,眼看着暮色将来,几人对视一眼,认命往前。
叶银红更是抄起了板车上的一根竹竿,想着若是有恶人拦道,她就直接一竹竿打过去,也好让贼人知晓厉害。
距离愈近后,三人眉头越皱越紧,只因这此起彼伏的咒骂声,越听越觉有些熟悉。
待终于彻底转过老林子,三人往前定睛一看,目中都透着一股了然。
呵!还真是秦家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只是……
瞧着几人头发蓬乱,衣衫破碎,腿脚一瘸一拐的凄惨模样……
三人对视一眼,眼里俱是诧异和茫然。
这几人难道被劫道的贼人给打劫了!
想着自家一天两次往返于码头,三人俱加快了脚步,想着打听些消息。
至少,他们得知道秦家这几人回程时,走的是哪条道,他们往后也好避开。
林老虎更是心有余悸,把钱袋重新藏好。
三人推着两辆板车,一路小跑着往前追,哪知他们往前跑,秦家人比他们跑的更快。
待终于气喘吁吁追上时,就见薛氏和冯氏等人回头时,神色满是惊惶。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冯氏当即破口大骂:“挨千刀的短命鬼,这恁宽的大路,你们撵我们作甚。”
叶银红十分无语,一眼看到几人脸上满是乌紫青肿后,暗暗深吸口气,决定不与这没口德的老婆子计较。
她扯出一记笑,探问道:“亲家叔婶,你们可是路上碰见坏人了,怎被人打成了这模样。”
她不说这话还好,话音一落,秦家四人俱一脸怨愤盯着他们一行人。
薛氏神色更是怨怼,指着几人,就开骂:“个瘪犊子,你们早干嘛去了,这会儿来看我家笑话,但凡你们脚程快些,咱们能被那两个贼人得手吗。”
她歇斯底里骂完,脸上又浮现怀疑之色,看着四人,更加声色俱厉。
“你们老实说,那三角眼和塌鼻子抢咱们大铁锅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藏起来悄悄看着,你们还是不是人啊,眼看着贼人抢咱们锅,砸咱们碗,都不露头帮一帮咱们……”
三人被骂懵了,待反应过来,心里便是一声“哟嚯”。
眼睛便也不由自主往秦家板车上望,只见两辆板车上,哪里还有大铁锅的影子。
非但如此,其中一个藤筐里,更是装满了陶瓷碎片。
叶银红把目光移向车上的两个大陶盆,安慰道:“想开点,赖好歹他俩把盆给你们留下了。”
那是他们好心留下的吗,那盆是他们一家老少,拼命撕打护住的。
冯氏和薛氏闻言,只当叶银红是看他们笑话,更加暴跳如雷,指着叶银红连声怒骂。
叶银红看着她们泛红的眼睛,听着她们嘶哑的嗓音,心里不断告诉自个,她们不是天生的疯狗。
只是太过倒霉,一时失了心智,才会满嘴喷粪。
自己这个正常人,实在犯不着同疯子计较。
她只吆喝林老虎和林大熊快些走,道:“家里大铁锅还在咱们车上呢,大哥,当家的,咱们快些家去,想必三弟妹还等着大铁锅做晚食呢。”
眼见秦家众人脸色铁青一片,叶银红轻啐一口,几人疾走而去。
回到家,天色已然擦黑。
梁青娥听到板车的声音,抱着乐宝就往院门外走去。
“今儿怎回来这般晚,可是码头那儿有事。”
三人对视一眼,眼里俱带着喜色,忙不迭道:“是有事,咱们回家再说,是大好事。”
一时进了院,还不等梁青娥问是啥好事,林老虎里三层外三层,从板车的最底下,掏出来只钱袋。
秦兰花正从灶房出来,见状,皮笑肉不笑道:“大哥这银钱藏的可真够严实的,只咱这一片一向太太平平的,敢是你们怕路上突然冒出了贼人不成。”
林老虎虽憨实,然听秦兰花音调,就知这三弟妹怕是话里有话,且还不是啥好话。
只他身为大伯哥,哪里好同兄弟媳妇打嘴仗,索性只作听不懂,一时,笑的更加憨厚。
秦兰花原本想讽刺几人以后会借口路遇贼人抢劫,私匿银钱。
但见林老虎不接她话茬,好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里那是气闷不已。
叶银冷哼一声,冲秦兰花笑的灿烂:“三弟妹敢是能未卜先知不成,今儿路上确实有贼人劫道,只遭殃的,却另有其人呢。”
不知为何,秦兰花偏偏从叶银红的笑容中,品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滋味。
她心头一跳,再不敢往下细问。
倒是梁青娥几人,听说果然有贼人劫道,脸色就是一变,忙问几人有没有事。
叶银红收回视线,笑道:“咱们好端端站在院里,哪里有事,贼人的事暂且放在一边,眼下有一件大好事就在眼前呐!”
听到有好事,二毛妮忙去关院门,生怕被人听到,坏了自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