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兴致勃勃围着看肥硕的野兔,和五彩斑斓的山鸡,她这话,没人听见。
午饭既还要一会儿才能得,林喜心就喊上于金宝,俩人拿上那刀肉,又拎两包糕点,一块去老宅看望老爷子和老太太。
家里有林喜心带来的一刀肉,又有兄弟俩在山上逮的兔子山鸡,锅灶上不缺肉,这顿饭做的可谓是十分丰盛。
梁青娥亲自下厨,做了一大盆爆炒兔肉,山鸡拿出两只斩块,配上新采的菌菇,熬了一大锅香浓的山鸡菌菇汤。
五花肉切成薄片,大火煸炒出油脂,倒进清洗干净的菌子,加盐加大酱,做出的闷肉烧菌子香味诱人。
一时饭菜做好,梁青娥拿出两只海碗,满满盛出一大海碗山鸡菌菇汤。
又把爆炒兔肉和闷肉烧菌子各舀上两大勺,正正好又是一海碗。
盛好后,扬声吆喝林飞鹰,道:“给你阿爷阿奶送去,再把喜心和金宝叫回来吃饭。”
“哎,好嘞。”林飞鹰拿两块抹布垫在碗底,端起碗,乐滋滋往老宅赶去。
一时于金宝和林喜心回来,堂屋里的桌椅已经调开,筷子也已经摆放好。
梁青娥又抓紧炒出一盆青菜,扬声道:“开饭了。”
一时林老虎几人鱼贯而入往灶房端饭,又谦让着谁做上席。
梁青娥在灶房听他们推来推去,扬声道:“把你们大伯娘拉到上席,再让你们来富哥一旁作陪,就完了,都是自家人,咱不客套那些。”
一时众人落座,于金宝只说自己年岁最小,死活和林喜心坐在靠近门槛的最下首。
饭菜都出锅上桌后,梁青娥又从碗橱里端出两盘分出来的肉菜,吆喝叶银红:“带着孩子们去你屋里吃,莫要让他们去堂屋探头探脑馋嘴丢人。”
秦兰花听到吃饭,把火棍一扔,拍拍屁股就要走。
“你哪儿去。”梁青娥皱眉。
“这汤是汤水是水的,四壮手欠的很,二嫂看他不住,还是我盯着他,省得烫着他。”
“烧你的火,你大嫂奶两个娃儿还没吃饭呢,你又不奶孩子,着急啥。”
说完,梁青娥又端出特意留的一碗山鸡汤,里面的鸡块是她特意挑出来的,肉质细嫩些。
喊完秦兰花烧火,她就把满满一海碗连汤带水的山鸡菌子汤,倒进外锅里。
秦兰花敢怒不敢言,气鼓鼓坐下继续烧火,见婆婆拿出一小团白面团,几下擀成一张薄片,折叠几下,又切成均匀的面条。
面条略微一抖落,抛进锅里,很快,满满一海碗热气腾腾、鲜香四溢的山鸡面,新鲜出炉。
看着婆婆屁颠屁颠端碗出去,秦兰花气的脑壳疼。
待又听见叶银红领着孩子们吃吃喝喝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命,咋就这么苦。
这破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了,明儿她就回娘家。
饭桌上,大陈氏时不时把话往于金宝老娘范氏身上扯,不是问候亲家身子安好,就是关心亲家日常有无烦难之事。
更是口口声声赞范氏大方,儿媳回娘家,竟给准备这么多礼。
于金宝乐呵呵,先是替老娘谢过伯娘惦记,又是言说家里一切都好,老娘最放心上的,就是家里的生意,生意好,就啥烦难都没有。
至于大方,于金宝心里也很奇怪,除却一年三节,范氏再不会给林老爷子和老杨氏准备礼物。
日常媳妇儿回娘家,老娘也从没操心过礼物之事,要么给媳妇儿一些银钱,让她看着买些东西,或者干脆从自家铺子里挑几样就行。
几乎从来没有又是买肉,又是买尺头的时候。
他压下心底奇怪的感觉,口头同大陈氏客套的滴水不漏。
一时饭毕,众人移到院内聊天,大陈氏冲林喜心道:“喜心呐,你去我家一趟,让你大嫂和上两瓢白面,再把面隔水放进热锅里,留着晚上蒸包子吃。”
林喜心笑盈盈应下,叫上大毛妮和二毛妮,姑侄仨乐呵呵去了老宅。
大陈氏见林喜心离开,又对梁青娥道:“咱们叫上侄女婿去你房里唠唠嗑吧,来富和来贵想做个货郎,这怎么进货,又如何定价,想要请金宝教教他们呐!”
梁青娥不知她葫芦里卖的啥关子,从善如流道:“行,货郎虽辛苦,好歹也有个进项。”
秦兰花看着梁青娥几人进东屋,眼睛晶亮,捅捅林飞鹰道:“你也去听听呐,要是这行当能做,咱们自个就能做货郎了。”
林飞鹰摇头:“这是大堂哥和二堂哥想出来的路子,咱们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太不厚道了。”
秦兰花低声怒道:“怎么就叫横插一脚了,他们现在一没进货,只是有个想法,怎么就不厚道了。”
林飞鹰见和她说不明白,提起木桶,转身走了出去。
秦兰花见男人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气的直跺脚,扭头见院内只余编筐的大伯哥,和领着几个壮择菌子的二伯哥……
外加还有一个又缝起破麻布口袋的叶银红,她满心的牢骚又不能对着这些人发,气哼哼对着林飞鹰消失的背影啐一句,扭头就要回房。
“三弟妹,今儿好像该你刷锅洗碗喂鸡喂猪吧。”
是了,今儿轮到她刷锅洗碗,喂鸡喂猪。
看到堂屋方桌上一片狼藉,灶房灶台上也是横七竖八的碗筷,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吃肉喝汤的时候她排到最后,这会儿该干活了,这些该死的倒是头一个想起她。
然婆命不可违,饶是再不情愿,她只得认命去堂屋收拾脏碗脏筷空汤盆。
主屋里,众人分炕沿条凳落座后,一时都看向大陈氏。
大陈氏有些迟疑,毕竟,林喜心不是自个的闺女,这事自己过问,难免遭人烦。
想了想,她趴在梁青娥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随着大陈氏嘴巴开开合合,梁青娥从一开始的笑容满面,到仿佛脸上结了一层霜般的冷。
话说完,大陈氏退坐回去,道:“许是来富来贵会意错了也未可知,只是喜心我从小看着长大,你大哥一向又心疼她自小没了爹,这要是知道她受了恁大委屈,我这当伯娘的知道却不管不问,不说你大哥同我生气,咱们从来都好,我以后也没脸见你了。”
梁青娥点点头,眼睛看向于金宝,眼眸之间,满是锐利锋寒。
于金宝头皮一麻,顿时如坐针毡。
不止岳母和大伯娘,一扭头见两个堂舅兄瞧着自己也十分不善,他立时就明白过来,这哪里是请教生意,分明是三堂会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