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与裴念瑶站在父母的墓前,墓前的菊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是承载着往昔的回忆。多年过去,他们也已两鬓斑白,可每当回到这承载着家族兴衰与父母恩爱的将军府,那些尘封的往事便如潮水般涌来,清晰得仿若昨日。
“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偷溜出去玩,结果迷了路,吓得大哭,回来还怕被罚,结果爹娘只是笑着叮嘱下次小心。”裴念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岁月虽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却仍能瞧出当年侯门贵女的温婉风姿。
裴逸微微点头,目光凝视着墓碑,陷入回忆:“怎会不记得,那时爹在书房处理军务,娘在一旁帮着整理书卷,见我们灰头土脸又战战兢兢的模样,眼中哪有半分责备,满满的都是疼惜。”
在裴逸的记忆深处,父亲裴衍总是身姿挺拔地站在演武场,手把手教他枪法,一招一式皆倾注心血,“逸儿,为将者,当有勇有谋,心怀家国。”那坚毅的眼神、洪亮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奠定了他一生的信仰根基。幼时他不解其中深意,只觉新奇有趣,待长大成人,披上战甲,才深知父亲期许之重。
裴念瑶出嫁那日,苏瑶亲手为她梳妆,镜中母女目光交汇,不舍与欣慰交织。“念瑶,往后要与夫君相互敬重,持家有道,若受委屈,定要告知爹娘。”苏瑶将一枚温润玉佩放入她手中,那是母亲护女一生的拳拳爱意,伴她走过夫家的岁岁年年。
府中的庭院依旧,那棵老槐树见证了太多欢笑泪水。夏日傍晚,一家人常围坐树下,听裴衍讲沙场征战,苏瑶在旁浅笑倾听,偶尔递上一盏凉茶。
风雨飘摇时,家族蒙难,朝局动荡,裴衍被奸人弹劾,兵权被夺,府中人心惶惶。苏瑶却镇定自若,她一面宽慰丈夫,“衍哥,咱们走过这许多风雨,定能守得云开。”一面暗中调度,凭借侯门人脉周旋,助裴衍洗清冤屈。那时裴逸看到,母亲柔弱外表下藏着不输男子的刚强,也明白了何为夫妻共患难。
裴逸初入朝堂,青涩稚嫩,遭人排挤。裴衍书信一封,寥寥数语:“挺直脊梁,凭真才实干,何惧小人。”这封信,裴逸揣在怀中多年,遇困境便拿出来默读,汲取力量。在边疆战事吃紧,他请缨出征,裴衍亲赴营帐,彻夜与他研讨战略,临行密密缝,老父为儿忧,却又以家国大义送儿上征途。
裴念瑶回府省亲,常见爹娘于花园漫步,低语浅笑,执手相伴。有一回,裴衍为苏瑶簪花,动作轻柔,眼中爱意深浓,那瞬间,岁月静好。她知晓,父母一生历经波折,却从未松开彼此的手,于平凡日子里酿就最醇厚的深情,滋养子女心田。
如今,裴逸在朝堂威望日盛,却时刻以父亲为楷模,清廉奉公;裴念瑶持家有道,将娘家温厚家风融入婆家,子女皆出众。站在墓前,他们深知,父母一生是传奇,是指引后辈的明灯。
“爹、娘,家族昌盛,子孙满堂,你们的教诲,孩儿们从未敢忘。”裴逸洒下一杯酒,泪光闪烁。裴念瑶轻轻放上一束新采的花束,“愿爹娘在天之灵安息,来世,咱们再续亲缘。”
“大哥,每次站在这里,我就好像又看到了爹娘当年坐在庭院里,看着我们嬉戏的模样。咱们小时候,冬日里,爹总会把娘的手捂在怀里暖着;夏日里,娘会亲手为爹熬制解暑的绿豆汤。”裴念瑶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她抬手轻轻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墓碑上。
裴逸微微点头,眼中满是回忆之色:“是啊,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娘总是那么温柔,爹总是那么坚毅,有他们在,咱们这个家,才是完整的。”
裴逸长叹一声:“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如此悲痛欲绝。他一生刚强,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未曾皱眉,可看着母亲闭眼的那一刻,却哭得像个孩子。自那以后,父亲虽强撑着身体,照顾咱们,看着家族兴盛,可我知道,他的心,早就随母亲去了。”
裴念瑶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后来父亲也走了,我想,他是迫不及待地去寻母亲了。他们这一辈子,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从未分离太久,生死又怎能将他们隔开。”
风过林梢,似有轻声呢喃回应,那是裴衍与苏瑶跨越时空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