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太女殿下?本管事劝你还是不要去打扰殿下为好,太女殿下如今已经去了侧君殿下房中,若是你惊扰了她们,别说霁玉殿没了,怕是连命也会没的吧!”
“你说什么?太女殿下去了哪儿?”季墨玉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一刀一刀凌迟一般。
怎么会?
不可能的!
姐姐说过,她是他一个人的。
她娶贺文谦也是为了巩固势力。
姐姐不会,不过让贺文谦侍寝的,她不会去贺文谦房中过夜的。
心疼到极致,季墨玉都快要站不稳,可他还是踉跄着,向外面跑去。
他要去亲眼看看,他不信,他不信姐姐真的去找了贺文谦。
“公子——”小六着急想要去追,却被房管事他们拖回了殿中。
“那贱奴想要找死,你跟着干什么?”
“小六子啊,本管事今日可是救了你一命,你还是赶紧替你家主子收拾收拾东西,免得让本管事难做。”
“你这个贱人!”小六直接朝房管事扑了过去,趁其他人不备,几拳打在房管事满是横肉的脸上。
“啊!反了反了!你们几个,把他拉开,给我打!”
霁玉殿中乱作一团,云章阁门外,季墨玉也如愿将凌昭凤拦下。
凌昭凤阴沉着脸,看着面前这般胆大妄为的男人,冷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姐姐,您不是答应过我,只会有我一人吗?”
季墨玉知道自己不该这般,可他如今已经失去了理智。
姐姐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一人与他一起分享姐姐。
凌昭凤眉头皱的更紧,声音也更加冰冷:“孤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姐姐忘了吗?我六岁那年,您亲口答应的。”
“六岁?”凌昭凤轻声呢喃,许久前的记忆也被她找了回来。
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季墨玉刚来南楚,胆小怯懦,觉得所有人都抛弃了他,不明白父皇母妃为何这么狠心把他送来。
是她看他可怜,便哄他:“你放心,不管他们如何待你,姐姐都不会抛弃你的,我会永远做你的姐姐。”
“只是我一人的姐姐吗?”
“是,你一人的姐姐。”
往事如烟,凌昭凤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却没想到竟然这般清晰的印在自己脑海中。
可既然他也记得,却还是背叛了她。
当真可笑啊!原来她们之间的爱,对他来说竟这般廉价,可以肆意践踏,随意背叛。
既如此,他又凭什么让她继续遵守承诺,只做他一人的姐姐?只要他一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笑什么?”
“孤笑你虚伪,笑你恶心!”
一脸厌恶的扫了他一眼,凌昭凤挥了挥手:
“季墨玉冒犯于孤,又试图阻拦孤,该罚!拉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姐姐?”
季墨玉瞪大了双眼,那双狐狸眼中此时泛着红光,满是哀痛与乞求。
凌昭凤却并未再看他一眼,只朝着蓝佩吩咐:“还等什么?行刑!就在这儿!”
“诺!”
蓝佩不敢怠慢,急忙挥了挥手让宫人将季墨玉架到刑凳上。
厚重的板子落在他的身后,他只觉得自己的腰要被打断了。
贺文谦不知何时已从房中出来,他恭顺的朝凌昭凤行了一礼,挽着她的臂膀,两人有说有笑,一脸亲密的进了云章阁。
“嘭嘭嘭!”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衫,季墨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嫉妒的双目猩红。
一滴接一滴的汗水从脸上滑落,他咬着牙,倔强的不让自己发出痛呼。
可……
太疼了!
疼的他快要失去理智,疼的他想要冲进去,将贺文谦砍了。
姐姐不要他了!
姐姐不记得曾经对他的承诺了!
姐姐今晚,要让另一个男人服侍她。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夜色漆黑,如墨汁一般笼罩着大地。
季墨玉的心也如这漆黑的夜晚一般,透不进一丝光亮。
无星,无月,只有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时间仿佛变的缓慢,痛苦过后,是绝望!
屋内响起古琴的声音,悦耳动听。
蓝佩挥手让两名侍从将季墨玉送回霁玉殿,季墨玉却挣扎着挣开束缚,跪倒在地。
“我……我犯了错,自该在此向殿下请罪,岂敢回去休息!何……何况,霁玉殿,哪是我一个奴隶该住的地方?”
“公子何必妄自菲薄,殿下只是尚在气头上,并不是真的想要惩处您,您若一直跪在这儿,身体哪里受得住?”
蓝佩很早就跟在凌昭凤身边,更是清楚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尽管季墨玉背叛了凌昭凤,但她总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也不愿从前矜贵清冷的三皇子受这些屈辱。
可季墨玉认准的事,又岂是蓝佩能说得动的。
蓝佩觉得自己嘴皮都要磨干了,季墨玉却依然像是仿若未闻一般跪着。
蓝佩也懒得继续劝了,转身走到廊下站定,留季墨玉一人跪在院中。
冬日严寒,前几日又刚下了雪,雪融化时最是冷,何况如今还是夜晚。
季墨玉出来时并未披大氅,只是穿着以前的冬衣,冬衣洗过几次,已挡不住多少寒意。
没过一会儿,季墨玉的身体就已僵硬,身后的伤也密密麻麻的传入脑中。
他紧咬着唇,可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疼!太疼了!
古琴声还在继续,一滴接一滴的冷汗从季墨玉额前滑落,没入睫毛处后,结成晶莹的小冰珠。
他眨了眨眼,透过朦胧的视线,好像看到房中有一个人影在翩翩起舞。
白日里凌昭凤与贺文谦亲密的画面再次钻入脑海,原来,姐姐说不舍得贺文谦在梅花林跳舞,是真的不舍。
这一刻,心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原来不管曾经有再多美好,只要一经背叛,就什么都不剩了。
既然已被姐姐厌弃,那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何用?
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姐姐是否会为他掉几滴眼泪?
不!姐姐只会嫌他脏了她的地方。
他不能死,不能死了都还给姐姐惹麻烦。
况且,姐姐身边群狼环伺,步步艰难,他要帮姐姐,他要帮姐姐坐上那至高之位,助姐姐统一四国。
夜色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古琴声终于停下,灯火熄灭,季墨玉的心也终于彻底死了。
漫天的痛苦将他包裹,他终于忍不住昏死过去。
可在蓝佩安排人正想将他送回霁玉殿时,男人又突然清醒,推开侍从,坚持跪在院中。
如此反复了几次,蓝佩也生气了,没再管他死活。
直到第二天早上,季墨玉在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门开的声音,接着熟悉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他睁开眼,只见一双黑色用金线绣着龙纹的靴子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