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季墨玉抬头,干涩的嗓中发出低微而沙哑的声音。
凌昭凤皱着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声音冷漠而厌恶:“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
“回殿下,季公子在这儿跪了一夜。”蓝佩上前,恭敬回禀。
凌昭凤眉头皱的更紧,看男人连跪都跪不稳,身后斑驳的血迹也已经冻住,冷声呵道:“送他回去休息。”
“诺!”
蓝佩急忙恭声应下,朝两名侍从招了招手,而凌昭凤已再次迈步,准备离开。
只是,就在凌昭凤从季墨玉身边经过时,男子惨白的手指却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袖。
“姐姐……”
季墨玉抬起头,她看着女子冰冷的脸庞,只觉得心像是被生生撕开。
“姐姐……”
他并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大胆的拉住凌昭凤,此时他脑子早已不清醒,可他就是不愿姐姐离开。
他不敢放手,仿佛只要松开,姐姐就再也不要他了。
“放手!”女子冰冷的斥责声传入耳中。
他仰着头,拼命想要控制住眼中的泪意,可滚烫的泪珠还是从眼底落下:“姐姐,你为何要骗我?”
颤抖的声音从他嗓中挤出。
他知道,他此时一定狼狈极了,或许他心中也有答案,可他还是执拗的想要姐姐亲口说出来。
“孤再说一遍,放手!”
女人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冰冷,像是这冬日的寒冰一般,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口。
他痛苦的弯下腰,可头依然抬着。
他笑着,却笑的比哭还难看,泪水像一串串珍珠似的,争先恐后的从眼中溢出,还没落下,就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小冰珠。
“姐姐,为何骗我?”
那声音实在难听,犹如被砂纸磨砺过一般,粗糙而刺耳,却也透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与绝望。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阴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悲伤与绝望,它们越聚越多,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一片巨大而压抑的天幕。
皑皑白雪似乎也不能与那些阴云相抗衡,那些阴云如同一个巨大的帷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中。
就如同,季墨玉如今那破败而满是阴霾的心。
“轰!”惊雷阵阵,雪天打雷,自古以来,都是不祥之兆。
凌昭凤惊的瞪大了双眼,狠狠将衣袖从季墨玉手中抽出。
再未犹豫,抬步离开!
季墨玉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一下,直接将他掀倒在地。
被冻的失去知觉的手狠狠摔在坚硬的地上,鲜血溢出,他呆呆的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无助的哭着。
是他错了!是他错了!他不该背叛姐姐的,至少不该用那种方式,不该让姐姐受那么多伤害。
若没有发生那些事,姐姐还会是以前的姐姐,也不会有贺文谦,他就会是姐姐的唯一。
“姐姐……”
大雪再次落下,地上的男子也终于坚持不住闭上了双眼,彻底昏睡了过去。
当凌昭凤下朝回来后,蓝佩第一时间将季墨玉的情况告诉了她。
“……季公子如今昏迷不醒,小六也受了重伤,霁玉殿更是被砸的稀巴烂,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是谁动的手?”凌昭凤声音听不出起伏,但蓝佩伺候她多年,哪能不知道,她是真怒了。
“是房管事,说是奉了侧君殿下的命……”
“把房管事拖出去——杖毙!凡是动手的宫人,砍去手脚,赶出东宫!”
“……诺!”即使跟了凌昭凤多年,蓝佩还是在听到这些命令后遍体生寒。
但她不敢怠慢,急忙应下,恭敬退出去去安排了。
而凌昭凤,在蓝佩退出去后,终是没忍住,直接将面前的茶杯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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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季墨玉醒来,只觉得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水!”他嗓子干哑,虚弱的喊道。
身体被人扶起,一杯温热的水放在自己嘴边,季墨玉急忙饮下,却因为喝得太急被呛住,忍不住咳嗽起来。
“公子别着急。”
清泽一边帮季墨玉抚着胸口,一边温声劝着。
季墨玉却瞬间瞪大了双眼,他挣扎几下,扶着床榻坐直身体,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谁?小六呢?”
“奴清泽,奉命伺候公子,给公子请安!”
将水杯放到一旁,清泽在季墨玉身后垫了软枕,在床前跪下,恭敬请安。
季墨玉刚醒,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半天才想起自己昏迷前所发生的事。
他记得当时房管事来霁玉殿赶他走,他因为姐姐去找贺文谦了而去云章阁大闹,被姐姐赏了杖刑,他还在云章阁的院中跪了一晚。
之后呢?
之后他似乎还大胆质问姐姐,说了不该说的话。
完了!他大概彻底把姐姐惹怒了,姐姐肯定不要他了。
想到这儿,他慌忙想要下床去找姐姐,却因为身体无力,直接向床下摔去。
“公子小心!”
清泽急忙上前接住季墨玉,避开他的伤处,将他再次扶到床上。
“公子昏迷了三日,身体虚弱,若有事还请吩咐奴,切不可下床使伤口裂开。”
“你说我昏迷了三日?”季墨玉心中更慌了。
清泽点了点头,从一旁端过一碗汤药,递给季墨玉。
“这是太医为公子开的药,太医交代,公子醒来后要尽快将药喝了。”
“太医?谁替我请的太医?”
“公子恕罪,奴不知,奴只奉命来伺候公子,请公子先将药喝了。”
清泽再次将药往前递,季墨玉闻着汤药发出的苦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可看着清泽一脸没商量的模样,他只好捏着鼻子,几口将汤药喝下。
喝完药,季墨玉打量了下四周,发现他还住在霁玉殿。
他身体实在虚,如今也干不了什么,只能靠在软枕上,变着法从清泽口中将这三天发生的事情打听了个大概。
而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凌昭凤这三日,竟然日日宿在云章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