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月影还没有回来。
江晚晚有些心急,之前在金铺门口埋伏她的人,至今未确认到身份。
虽然月影的武功不错,可是牙行早就关门了,她就算有事耽搁,也一定会让人来通传一声。
“小姐。”盼夏急匆匆的走进屋子,喘了口气,道:“刚去门房问过,没有人来报信。”
见江晚晚一脸焦色,她连忙安慰道:“许是去了远些的牙行,路上耽搁了。”
她拿来软垫摆在软榻上,“小姐您先看会儿书,若是一会儿还没回来,再让流云派人出去寻。”
于是,怜冬在软榻旁边添了盏灯,方便江晚晚看书。
江晚晚随手拿来一本书,坐在软榻上,双腿自然蜷缩在一起,拉来旁边的小被子盖好。
隐约听见有人在吵闹,她朝盼夏抬了抬下巴,示意出去看看。
盼夏没让她等多久,回来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小姐,表小姐今日来府上,准备小住一段日子,白日里和王妃因为住的院子争执不休。这会儿,表小姐端着汤去王爷书房,闹着让王爷给她做主,王妃得知消息,也去了书房。”
李璟的书房离江晚晚住的芳华院不远,难怪能听到吵闹。
江晚晚与孟淑然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之前在聂府相遇的时候,觉得她怂恿聂清宜针对郁长安,将自己摘得干净,是位聪明的女子。
自来了宣王府之后,与孟淑然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
她不是冲动之人,怎会和姚清欢较上劲?
江晚晚没有多问,后院是个是非之地,李璟两年之后才登基,争宠之事不急。
有康王府帮忙,她不像上一世在北狄那般孤立无援,只能靠着争宠活着。
让那些女子斗去吧,她保存实力,将来坐收渔翁之利。
“小姐,你怎么这副反应?”盼夏有些好奇,她家小姐不争宠就算了,现在连热闹也不关注。
江晚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院子外面的事情多听,少议论。没有足够的底牌之前,咱们尽量降低存在感。”
月影一直没有消息,流云派了几人出去找,又着人去衙门询问城内是否有案件发生。
临近宵禁时分,月影才赶了回来。看模样似乎刚刚与人打斗过,身上一股血腥味儿,衣服也破了几处。
“月影,你怎么了?”盼夏打量一番后,连忙倒水给她。
怜冬打发流云让去通知护卫别找了,见他走远一些,这才默默将门关起来。
江晚晚因为担心月影,一直没有歇息,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问道:“是千金阁的人吗?”
月影顾不上喝水,她将手中之物递给江晚晚,道:“我从牙行出来,发现巡防营陈左司鬼鬼祟祟在跟踪人,就悄悄跟了过去。谁知道突然跳出几名蒙面人,他们打了起来,陈左司也加入了打斗。”
“对方又来了人手增援,我欲救陈左司,他趁乱塞给我一物,让我速速离开。”
江晚晚想到陈树上一世夜闯宫门之事,神色凛然的将月影带回之物缓缓展开。
确实是行军记录。
江晚晚阅完后,长长吐了口气,一双美目幽深。
难怪上一世皇帝将萧琰扯出来,给了郁承安烈士的名分后草草结案,原来始作俑者是燕王。
燕王无权无势,与郁承安也无私仇,将手伸到北境图什么?
虽然知道陈树上一世平安脱险,江晚晚还是忍不住吩咐道:“派人去打听一下陈左司的安危。”
月影有条不紊的说:“我引了巡防营的人过去,他应当无事。”
江晚晚点点头,道:“怜冬给你留了吃食,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怜冬和月影退下。
江晚晚起身将披风取下,轻轻披在身上。
“小姐,您要去哪儿?外面已经宵禁了。”盼夏边问边上前替江晚晚整理衣摆。
江晚晚面色凝重,“带上行军记录,去找宣王。”
她虽然不了解李璟,可是牟定他对郁府之事不会袖手旁观。
二人推门而出,盼夏随手提了个灯笼。
流云看到江晚晚的打扮,愣了一下。
盼夏解释道:“小姐要去找姑爷。”
流云迟疑了片刻,在前面带路。
书房里燃着灯,守门的护卫瞧见江晚晚过来,连忙通传。
江晚晚刚走到门口,护卫便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江侧妃,请。”
江晚晚接过盼夏手中的行军记录,缓缓走进屋内,那护卫连忙上前将门关好。
李璟的书房很大,陈设简洁大方。
他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见江晚走进来,抬头看向她,“这么晚过来,所为何事?”
江晚晚心想,李璟不会以为她是来邀宠的吧?
她福了福身子,缓步靠近他,将行军记录放在他面前。
李璟语调轻懒,“还以为晚晚过来质问我为何不圆房。”
江晚晚心想,你还知道这事啊?
不过她很喜欢目前的这种状态,不圆房也挺好,起码孟淑然不会将她当作威胁。
“王爷先看看吧。”江晚晚温声道。
面对李璟,她始终没有面对李星泽和裴少卿时的那种自在感。
或许是因为知道他是未来的皇帝,有着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场,令她下意识敬而远之。也有可能是因为年幼就识得,那时的她一直都是乖巧的人设。
而李星泽和裴少卿,江晚晚与他们在上一世并未打过交道,重生回来之后才渐渐有来往。
十六岁的江晚晚和二十一岁的江晚晚本来就不一样。
李璟展开行军记录,越看脸色越阴沉。
紧接着死一般沉寂,江晚晚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这份行军记录,你是如何得到的?”李璟终于开口了。
月影这么晚回来,又是在流云眼皮底下,江晚晚自知瞒不过李璟,只好如实回答,“月影去牙行买武婢,遇到巡防营陈左司。恰巧送行军记录的士兵遭遇追杀,将东西交给月影,陈左司拖住杀手,她才将东西平安带回来。”
李璟若有所思盯着她,“你想我将行军记录呈交父皇?”
江晚晚摇摇头:“燕王是皇子,皇上维护皇室声誉也好,护短也好,这件事情最终都会大事化小,最后不了了之。”
“妾身认为现在不是时机,等将来燕王犯了错被责罚时拿出来,数罪并罚,可确保一击毙命。”
“月影是我的人,这份东西放在我手上不安全,所以请王爷保管。”
“你想杀燕王?”李璟似觉得有趣,笑道:“我印象中温婉贤良的江晚晚,可干不出这么狠的事。”
江晚晚:“王爷,人都是会变的。”
李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