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安再度穿越辽阔草原,经过精心易容后,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繁华的京都。经过数日潜心观察,他惊异地发现,师兄已然离开了昔日宁静的云悠居,只留师姐孤身一人,守着那座空寂的楼阁,身上似乎还带有未愈的伤痕。
他心中虽急于相认,却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因为京都之内,钦天监的密探遍布,稍有不慎便会引来七佛子的注意,从而万劫不复。
此时,朝中的局势更是风起云涌,暗流涌动。宋宜嘉在楼兰寺的鼎力支持下,迅速而果断地采取了两项重大举措。其一,她下令兴建了一座巍峨壮观的佛塔——瑞应塔,以供楼兰寺的僧侣们使用。这“瑞应”二字,寓意着吉祥的征兆与回应,象征着佛塔的建立不仅是佛法昌隆的吉兆,更寄托了众生对佛塔回应祈愿与需求的深切期盼。
其二,她以宫中有邪祟作乱为由,巧妙地引入了两千名僧兵入驻皇宫。在六佛子以及戒律院长老慈恩的守护下,她得以安心地处理朝政大事。加上千牛卫大将军杨雄逐渐掌控禁军,她的行事风格逐渐强硬起来。
相应地,朝中的对立越来越尖锐。有御史挺身而出,上奏弹劾国丈王锐卖官鬻爵,私相授受国子司业、少府少监、将作少匠等重要官职,以换取古玩、字画、良田、珠宝等珍稀财物。
宋宜嘉闻讯后,立即下令严查此事。经过一番详查,卖官鬻爵的指控实属夸大其词,并无确凿证据。但国丈王锐任人唯亲,包庇犯罪的宗族弟子,这一罪行却确凿无疑。
按律,他应当被革职查办,并处以杖二十、流放八百里的重刑。然而,宋宜嘉念及王锐年迈体弱,又秉持着“刑不上大夫”的古训,最终决定仅将其革职,并处以千金罚金,免去了杖责与流放的惩罚,勒令他即刻离开京都。
这一决定在王氏家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王氏家族的愤怒如同野火燎原,难以平息。他们视宋宜嘉为家族之敌,誓要找回失去的尊严与权势。
王锐虽被逐出京都,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不甘与怨愤,他一边退居宋泽勇幕后,一边暗中联络旧部与盟友,加速培养亲信势力。
要扳倒宋宜嘉,只有一条路,以清君侧为名,政变!
为什么要清君侧?
答案是现成的,牝鸡司晨。这是正大光明的正义旗号。
不光是宋泽勇,宋泽霸也要争取过来。
王锐阴恻恻地笑了,从朝堂的漩涡中抽身而出,反而能让他更自如地施展那些不为人知的手段与计谋。
李季安没有插手朝局的打算。夏唐最后会乱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也不在乎。看样子师门应该还算安全,那么云宗玥呢?
想到这里,李季安立刻动身,再次南下。
他的预感果然成真,云宗玥的闭关一直不顺利。她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小心,总会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然后又要推倒重来。
她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玄轮罗盘,也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
万里云也很心疼,自己的这个爱徒很有天分,且非常勤奋,从未在修行的道路上受过如此挫折。
云宗玥看着脸色苍白的师父,突然笑了。
“师父,不用紧张,我没事。”
万里云勉强笑了笑,“怎会如此?”
“不知道。”云宗玥突然觉得很疲惫,“师父,我想见一个人。”
“李季安?”
云宗玥点点头。
“好!我派人去找。”也许李季安能够安慰她,让她鼓起勇气,重头再来。
“师父知道他在哪里吗?”
“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前几个月的雪原部落,漠北草原。”
“现在呢?”
万里云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也许是在草原修炼,也许已经返回。”
“那你怎么找他?”
万里云也不知道,只好说,“多派些人出去,尤其是见过他的人,都派出去。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碰到。”
云宗玥闻言哑然失笑,照这么个找法,可能永远都找不到。
“师父,我想自己去找他。”云宗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我就是突然很想见他,找不到了,累了就回来。”
万里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深知云宗玥的性格,一旦决定便难以更改。也许,出去透透气也好。
他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我陪你,想去哪就去哪。”
云宗玥笑了,师父何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反让自己有些不习惯。
李季安正在碧云宗门口徘徊,想着是混进去,还是半夜偷偷摸进去?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了云宗玥!
他没有注意到云宗玥身后的万里云,激动地直接跑了过去。
门口的弟子立刻拦住了他。
眼见云宗玥越走越远,他一把将拦路之人推开,掠到云宗玥身前。
云宗玥略感惊讶,随即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他易了容,化妆成一个白胡子老头。但眼睛没变,眼神中的迫切和惊喜,更出卖了他的真身。
云宗玥没有当场拆穿他,带着他直接返回宗门。
万里云封闭了宗门,所有弟子暂时停止出入。
他把云李二人留在书房,自己跑去研究天罡星图去了。
云宗玥看着白胡子的李季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老了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大概是。”李季安也笑了,“也许比这好看点。”
“无所谓了,反正那个时候都老了,也许我都看不清你的样子了。”
李季安把她揽在怀里,“你出关了?怎么看上去如此虚弱?”
云宗玥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闭关那么久,一事无成。
李季安听她抽抽搭搭地讲完,有些疑惑。有万里云的纯阳之火和玄轮罗盘,加上云宗玥的聪慧和勤奋,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罗盘呢?”李季安道,“拿来我看一看,好吗?”
玄轮罗盘很小,便于随身携带。李季安第一次见它的时候,还在沈梅庄手上。
李季安闭上眼睛,缓缓注入一丝元气。
元气进入罗盘之后,立刻被分解为无数支细小气流,缓缓流动,并无异常。
“有收获吗?”
李季安摇摇头,“看样子是正常的。但这罗盘的主人,不论是宋宜嘉还是周翼宇,都是不正常的人。我怀疑它被动了手脚。或者说,罗盘没问题,但使用的方法、顺序被扭曲过。”
云宗玥的眼睛亮了。
“那怎么才能印证你的猜测?”
“我不熟悉这种非常精密的仪器,要找一个人。”
“谁?”
李季安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将作大监,吴大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