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皇宫,明月殿中。
“咔咔咔咔~”
随着一阵开锁的声音,吴天卸下了手脚上的镣铐,活动着筋骨,心中极为快意。
他低着头,伸手揉了揉月牙儿的脑袋,轻声笑道:“果真打开了。”
月牙儿“嗯”了一声:“天叔叔,我没骗你吧?我娘也曾给过我一把钥匙,我一直留着呢。”
吴天透过窗户,望了望殿外,遂蹲下身,正视着小丫头,感叹:“叔叔不管此番能不能顺利逃脱,都欠你一条命。”
“天叔叔,你不欠我什么。你现在就逃吗?”
“嗯,叔叔很想带你一起走,可是做不到。”
月牙儿连连摇头:“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我娘。”
吴天心中一痛,很是怜爱的言道:“乖孩子,你懂事的都让叔叔心疼。你听我说。
如果你在皇宫里过的不开心,这里的人对你不好。那么你可以向皇帝说,你就说你喜欢草原,向往草原,想迁移你娘的骸骨回北方部落安葬。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只要让你外公听见你心念草原,而且想带着你娘一起回去。他一定会很开心,必然允许你回北方生活。
你这个身份,在宫里不受亲眷待见,可是你如果回到草原之上,你相较普通牧民那便精贵的太多了。届时你就能得到自由,也没人会再欺负你。
而且你外公多多少少也会派些侍卫保护你的安全,最不济也会给你许多牛羊马匹和仆役。
如此一来,你的日子能过的舒坦一些。叔叔我说的这些话,你能听的懂吗?”
月牙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吴天犹自不放心的嘱咐:“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这个道理现在和你说深了你也不明白。
你只需要记住叔叔刚才的话。倘若活不下去,不如远走高飞。树挪死,人挪活。
你娘只是在这里去世,并不是一直留在了这里。你只要心里有她,她便一直会在你心里,谁也带不走她。”
“嗯嗯。”
“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发现叔叔逃了。这地方你短时间内不要再来,纪念你娘并不急于一时。
你要先保护好自己,避免让任何人联想到是你放走了叔叔。如果有人向你询问我的事情,你就说不知道,压根没来过明月殿,更没有见过我。
小孩子的话,一般人不疑有假,你切记切记,听清楚了吗?”
“好。”
“真聪明,我家嘟嘟要是有你一半聪慧,我大嫂能乐背过气去。”
吴天望着孩子清澈的眼睛,心中颇为不舍,慎重的说道:“叔叔家在一个叫做东海城的地方,叔叔教你一句话,你记心底,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如果他日草原也没有你安身立命之所,你可想办法去东海府衙,找到衣角上有雪花标记之人,而后请见统领。这句话只能和统领说。
不管叔叔能不能活着逃脱此地,你凭借这句话,对其细说今日之事,定然有人护你周全。”
吴天在月牙儿手心里画了一个雪花标记,并贴在其耳边说了一句“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又让小丫头重复了几遍。
吴天虽然很是放心不下这孩子,可是此时此地也无暇顾及,唯能做到如此了。
他搀着月牙儿的手,向着殿内深处走去。
片刻后,小女孩指了指一扇门,言道:“天叔叔,我说的小门就是这儿。这个角门是夜里抬恭桶之人进出用的。大殿没人住以后,也没人再走这里了。”
“门后通往哪里?”
“殿外一处茅房。”
“你就是从这里进出?没有守卫吗?”
“嗯,守卫又不守茅房。”
吴天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知不知道明德殿在哪里?”
月牙儿茫然的摇了摇头。
吴天心道:“皇宫太大,北元这些年又加盖了不少建筑。如今不辨方位,也不知道早前的太子东宫在哪了,内里的密道还能不能用。罢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吴天随着月牙儿穿过角门,从茅房另一侧来到一条小路,二人兜兜转转,沿途仔细留意守卫的行踪。
眼见前方转角是一条大路口,附近有两名守卫把守。
吴天小声嘀咕:“才出来便遇见了侍卫,这可如何是好。”
月牙儿低声说道:“叔叔,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替你引开守卫,你快逃。”
吴天正要阻拦,月牙儿已经走了出去。
侍卫见有人影,大声喝问:“什么人?”
月牙儿怯生生的说道:“我起来上茅房,走着走着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哦,是殿下啊,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您不是住在前面的淑华殿嘛。”
“我迷路了,我好害怕,你们可以送我回去吗?”
“成,别怕,我哥俩一起护着您。”
“谢谢。”
“不敢不敢。”
吴天躲在转角,见月牙儿随着侍卫走远了,心中暗道一声珍重,随即快步冲了出去,闯过了内宫院落。
他此时也分辨不清身在何处,借着天空中的月亮大致判断出东西南北,而后径直向着一个方向潜逃。
一路小心翼翼的侥幸混过几道关卡,终于见到了最外围的高大宫墙。隔着老远便能看到宫门口足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守卫,正在来回巡视。
吴天望墙心叹:“日他娘的,宫门关着不说,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守着。
这宫墙足有数丈高,我早年进出也没当回事,这时候想要徒手攀爬上去,连个着手点都没有。
墙面只怕能有三四人高,爬是爬不上去了,这可咋整!再等下去天亮以后无处藏身,要是被抓回去,肯定活不过今晚。”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瞧见不远处,一辆有顶无门的高大马车,缓缓行了过来。
隔着老远吴天都能闻到了一股子臭味,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宫里运送夜香的粪车。
吴天躲在角落,猫着腰,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墙头,片刻过后,又目不转睛的望着马车。
他目测着马车的高度,再而预计马匹奔跑起来的速度,心中反复计算,渐渐的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