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将军真乃神人也。”种辑出声夸赞。
孤军深入草原,光凭名号就吓的几十倍胡骑连靠近都不敢,昭宁一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吕布高傲的昂起头,迎着众人的褒奖声,点着脑袋道:
“胡人虽胆小,但有些眼力,否则若敢上凑,布翻手间就能让其人头落地。”
种辑深以为然。
解释清楚了事情原委,吕布嫌不过瘾,扔掉杯子抱着罐子喝奶,别说,奶酒风味独特,酸酸甜甜又滑又润,味道真不赖。
种辑又关心起另一件事,凑近追问道:
“吕将军,我们明日往哪杀?”
出来的时间够久了,他想提醒吕布该回去了。
吕布动作一顿。
种辑这个文人吧,不仅有学问,而且一路上还展现过自己的身手,并不是一个拖后腿的人,再加上是朝廷派的人,所以吕布对他也保持着尊敬。
遇到事情,只要不是紧急时刻,他愿意解释一二。
不过这个问题,却让他半晌都没说出话。
种辑心揪了起来,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吕布擦了擦嘴,摇头道:
“不知道。”
“不知道?那是什么?”种辑迷茫了。
作为一军统帅,不应该提前规划数日甚至十数日的作战计划吗?
等等!
种辑忽然想起来,好像自打进了西河郡,飞熊军就是一副打到哪算哪的架势。
他以为吕布是胸有成竹,有着战略方案,所以自己就没再提回去的事。
现在看来……种辑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他想到一种可能。
“吕将军,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吕布不满的纠正道:“是飞熊军迷路了。”
种辑脸色陡变,怪叫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愕的看着他,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
“怎会迷路?向导官呢?”
吕布面不改色,“北路大军中配有向导官,南军也有,可先生何曾在飞熊军中见到?”
嘶。
种辑倒吸一口凉气,坏了,坏大了。
“那我们该往何处回太原?”
吕布打起精神,“几日前往东南方向走即可。”
看他的样子还挺骄傲,骄傲自己当初记得路。
种辑呼吸急促的追问:“现在呢?”
“不知道。”吕布坦然摇头。
“哎呀!”
种辑一拍大腿,整个人跳了起来。
打仗的时候把自己打迷路,什么亘古奇闻啊。
前一秒他还在夸吕布,后一秒就冒出这么大的篓子。
迷路了要出大事的,不说容易钻进险地,若是回不到北路军中,耽误孙将军或者朝廷的部署,是要论贻误军机之罪的。
吕布继续喝奶酒。
“别喝了别喝了!”
种辑上前夺下吕布的奶罐,恨铁不成钢道:
“吕将军,你难道就没有行军计划或者作战计划吗?大军乱窜是兵家大忌啊。”
吕布皱着眉头,不爽道:
“谁说我没计划了?”
种辑燃起希望,将奶罐塞回吕布手里,希冀的询问道:
“那吕将军明后日打算如何?跟将士们说清楚,也好有个准备。”
“你到底是问明日的打算还是后日的?”
种辑不假思索道:“先说明日的吧。”
“明日打到哪算哪。”
“那后日呢?”
“后日打到哪算哪。”
种辑没绷住。
他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光往下打?我们不回去了吗?”
吕布思考了好一会儿,脑袋高速转动着,迎着种辑那急切火热的视线,询问道:
“先生是问明日回不回去还是后日回不回去?”
种辑迟疑道:“明日吧?”
“明日回不去。”吕布摇头。
光打到这来就花了好几天,就算找到了回去的路,哪有那么快返回。
“那后日呢?”
“后日也回不去。”吕布再次摇头。
种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吕将军,我就想问问,为什么同样的问题你要让我问你两遍?”
吕布理所当然道:“因为就算明后日动身,也不一定能赶到太原。”
说不准最后会出现在哪,说不定寻错了路,跑回司隶去了也有可能。
“以后!以后呢?”
“以后也不一定能赶回太原。”
比起乱窜之下,窜回太原去,吕布更相信自己一口气拿下西河郡。
毕竟胡人见到他就跑,想必当他领着人马,出现在西河郡城时,胡人会望风而降。
种辑真崩溃了。
比起吕布那高大威猛的形象,他的其他方面,怎跟小孩子一样?
都已经不是没脑子的问题了。
拿骑兵去攻城,找死啊!
吕布他是指望不上了,此刻只能靠自己。
“没事没事,我要冷静。”
种辑深吸几口气,不断安慰着自己。
“我会夜观星象确定方位,届时凭借草图,亦能领着飞熊军返回太原。”
“先生也懂这些?”吕布讶然的看着他。
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他向往敬佩的很。
行军打仗时,能带上一位懂此道的能人,可以逢凶化吉事半功倍。
“那可不,在下现在就去准备占卜之物。”种辑打起精神,既然吃饱喝足了,该他露一手了。
吕布好奇的问道:“布有一事不解,能否请先生赐教?”
“将军直问便是。”
“先生说以星象就能确定方位,可若是没有星星,该如何占卜?”
“没有星星还有其他方法,不过我并无准备。”种辑摇头,占卜没那么简单,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太多。
他又接着笑道:“将军不必担心,好在我等身处平坦的草原,能将天空一览无余,极大的方便在下行事。”
吕布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陷入沉思当中。
“夜空什么时候会出现没星星的情况呢?”
“乌云蔽夜,代表神只不满或预示着某种灾难的降临,此乃不祥之兆,不过若是遮蔽的不多,简单确定方位不是问题。”
“若是都遮蔽完了,仅剩下半截月亮,又当如何?”
种辑笑呵呵的解释道:“占卜一术博大精深,以月加以时辰,同样能推算方位。”
吕布把脑袋低了回来,继续问道:
“要是连时辰都不清楚呢?”
“不至于吧?”种辑无语,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那还占卜什么。
至少他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先生可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在下倒是不知。”
除了根据太阳来插棍算时间,天黑时就只有在城里才能知道时辰。
吕布摸着下巴,招手示意几名将领凑出来。
他指着其中一人问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