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王姑娘!请你回房休息吧!我绕水山庄有家务事要处理!”老夫人下了逐客令。
不待老夫人说下去,梓婋就道:“王婋告退!”说着头一扭就出了厅。
走在厅外的甬道上,厅中的斥责声听得清清楚楚,似乎有人哭了,好像是大少夫人。梓婋的拳头越捏越紧,细草姐,花一样的年纪,竟然,竟然就这么没了。细草的笑脸,细草的话不住地在梓婋脑海中闪现,泪水止不住的奔涌而出,梓婋凝聚的悲愤化作速度,她拔腿就跑。
当梓婋气喘吁吁地进了屋,岑先同正倚着床看书,对梓婋的突然闯入没做任何反应。梓婋双手撑着双膝,弯腰深呼吸,对岑先同道:“细草姐,细草姐死了,带着两个月的身孕死了!”
岑先同不为梓婋激动地声音所动,依旧看着书,淡淡地道:“知道了!”
梓婋听到这话猛地一抬头,怒视岑先同,厉声问道:“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岑先同放下书平静地对梓婋道:“每个来到这世上的人,都有他自己的宿命,非人力可以改变。现在,细草只是完成自己的宿命,回到她来的地方去罢了。”
梓婋眼眸猛一抬,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苦笑道:“这不是细草的宿命,她只是你们用剩下的一枚废棋,没用的棋子而已!”梓婋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一张素脸,两行清泪。
看着情绪失控的梓婋,岑先同一言不发。
袅袅熏香弥漫在屋中,这一刻,是宁静的。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熏香的烟上,蜿蜒的烟气在腾升过程中呈现着特殊的线条,在梓婋看来那是生命在最后关头的奋力挣扎,是揪人心弦的绝望。
“伤心是可以的,但不要彻底陷进去!”岑先同沙哑的声音提醒着伤感中的梓婋,字字句句吊着梓婋的神经。梓婋抬头盯着岑先同,说不清的目光审视着他。
岑先同嘴角一挑道:“走出来了?好,现在说说,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你会怎么处理?”
梓婋审视的目光一惊,继而很冷淡地道:“这是你的家事,与我无关!我不想卷入绕水山庄的纷争中。”
“恐怕在你一踏入绕水山庄,就已经卷入其中了吧!”现在的梓婋十分讨厌岑先同那沙哑不堪的声音,她转身准备离去。
“你就一点都不想帮细草讨个公道?”岑先同又道,“没有我的帮助,你觉得你们姐妹仨个能安全的离开?你那两个妹妹今日是与翠姐上街了吧?不知能否及早回庄?”
梓婋猛的回过身,厉声问道:“你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我和妹妹只是个过路人,有必要把我们拉下水吗?”
岑先同没有对梓婋的无礼发火,而是幽幽地道:“这个时候,最能派的上用场的恰恰是你们这三个过路人!王姑娘,我相信你,从你没把我中毒的事公开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了!说说吧,我相信你会提出很好的处理方法的!”
梓婋直直地盯着岑先同,几乎是咬牙切齿:“二公子身为绕水山庄的少主子,不知检点,与下人苟合,在官府介入调查之前,应剥夺一切庄内庄外的事务,禁足房中,面壁思过。大少夫人御下不严,以致出了自己的婢女与二叔有染这等丑事,应当罢免其手中一切权利,亦面壁思过。至于二少夫人,对自己的丈夫照顾不周,使其染指庄中丫鬟,亦当责问。庄主身子不适,庄中事务应全权交付于三公子处理,命张青松从旁协助!”一口气说得干净利落,仿佛是早就了然于胸。
然而梓婋又从牙缝中挤出五个字:“你是个魔鬼!”
岑先同不为其所怒,对着外间道:“岑敢,听清王姑娘的话了?”
这时一个人从外间应命而进,岑敢垂首面无表情道:“听清了!”
“那好,你现在就去偏厅,把王姑娘的话一字不落地宣布一下。不必提及王姑娘,就说是我说的!”岑先同嘱咐道。
“是!”岑敢恭恭敬敬地退出。
“还是你赢了!”梓婋的话中不辨喜怒,“迷糊的人比清醒的人看到的更多,更透!”后一句话梓婋是说给自己听的。
岑先同一直清冷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鸷,沙哑的声音中透着还想赌一把的欲望:“还没完全赢,王姑娘,你不是还有筹码吗?”梓婋一愣,继而就明白岑先同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