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移去温房的兰花已经不在花园,耐寒的花草依旧在园中绽放着。
大片的山茶花和仙客来花瓣鲜艳,四季海棠和蝴蝶兰也不甘示弱。
人置身于馥郁花海之中,心情自然舒畅。
萧芜华的手被人握在温热掌心,“今日我去伏家,遇到了宗山录。”
掌心蓦然收紧,“如何。”
“宗山录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伏照林表现的很紧张。”
“她有所紧张不足为奇,因为在太学府的阴魂传言和她表兄有关。”
是发生在四年多以前的事,那时阎无忧刚被镇国侯赶回汴京不久,在府中消沉半年后,被沈白芨送到了太学府。
林彤关无疑是太学府出类拔萃的存在,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凡比试中有他的存在,首席必然是他。
连容桑和阎无忧也要排在他后面。
模样俊俏又聪慧,虽然很多人对他心生妒忌不满,但因其身份显赫,故而无人多嘴多舌。
太学府中的博士也都十分赞赏他,其中蒲微生最甚。
起初人们并没有将这种事放在心上,毕竟乖巧聪明的学生又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呢。
直到一次深夜,有人看见林彤关衣衫不整地从蒲微生的寝室里跑出来。
瞬间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太学府。
平日如莲花般纯洁的高岭之花引来诸多仰望之人的践踏。
一开始议论纷纷的人还会避着他,后来愈演愈烈,纸包不住火,最终流传在学生之间的胡话总算捅到了当事人耳边。
蒲微生听闻后怒不可遏,可他的态度更让众人觉得是事情丑闻败露导致恼羞成怒。而林彤关似乎根本不屑置辩,依旧勤恳念书。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在乎这些的时候,他却投湖自尽了。
自那之后,深夜的太学府中时常传来男子低泣声,青天白日也有人忽然掉入池水,像是被人推进去的样子,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
谣言戛然而止。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了一年,让人惊恐地事情发生了,一向无人在意的宗志竟然死在了假山柳树旁边,脖子上缠着数道鲜嫩翠绿的柳枝条。
仵作说他是被勒死的。
最恐怖的是,尸首被抬走的时候,柳树忽然像疯了一样张牙舞爪,无风自动,吓坏了太学府众人。
至此关于阴魂附在柳树上取人性命的谣言四起。
但当时急于弃武从文,又满身戾气的阎无忧从未在乎过这些事,甚至想不起来林彤关的脸。
除了容桑东方拓袁计和伏照林东方叶会靠近她,其余人都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直到树妖杀了第四个人以后,阎无忧才开始关注这起案子,她很好奇所谓妖怪鬼魅的杀人手法,可当她等到树妖取第五个人性命时,第五个人竟然是伏照林。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树妖在众目睽睽之下勒住了伏照林的脖子。
让阎无忧感到奇怪的是,伏照林为什么会出现在柳树附近。她明知道那个地方已经死了很多人,官府的人也劝告他们尽量避开此处。
救出伏照林后,她想根据柳枝舞动的方向轨迹判断出背后装神弄鬼的人是藏在假山洞里,或者池水深处。
后来就抓住了蒲微生……
萧芜华若有所思,“所以伏照林的父母也是因为林彤关才决裂吗?”
自始至终,伏家都没有出过面。
“我去问了外祖父,他对当年的事情略有耳闻,而且蒲微生是有妻儿的。”
“有妻儿?那他与林彤关的传闻…”
“传闻的真假已无法再得到证实,而今得知宗山录出现的缘由才是要紧的。”
也不知他时隔三年突然露面是何居心,还是说想从中得到什么。
萧芜华蹙眉,“那我们是不是该向伏照林,”
但阎无忧并不想继续提及此事,她环上身边人的薄肩,“好了夫人,天色已晚,我们沐浴就寝吧。”
“……”
翌日一早,阎无忧两人便被院中的声音吵醒。
如意轻敲房门,语气略带焦躁,“殿下,大人,伏小姐求见。”
阎无忧皱眉,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了些,光滑细腻的娇软身子相贴在一起,彼此传递着热意和心跳。
手中把玩着柔嫩,她闭着眼睛胡乱应了一声。
背对着阎无忧的萧芜华在听到伏小姐三个字的时候,睡意便陡然消散,她眼神清明,眸色意味不明。
半晌后轻叹一声,挣脱开身后之人的束缚,她坐起身,拢了拢顺滑青丝,“许是伏小姐找你有要紧事。”
“嗯。”阎无忧顺着馥郁香气凑上去,啄吻着光洁后背,直到修长后颈,咬住耳垂咂弄着。
萧芜华抿唇,使了几分力气推开她,“别让伏小姐等太久。”
阎无忧顺势又倒在床榻上,轻喘道:“昨夜殿下让我用了太多力气了。”
那副无赖的样子让萧芜华无奈,只好俯身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阎无忧扬起得逞的笑。
萧芜华却没有心思陪她耍闹,面上不带半分笑意,静静地看着她。
枕边人的情绪有所波动,阎无忧怎会察觉不到,可她却不知所为何事,“怎么了?”
萧芜华淡淡地别开眼,“无事。”她知道自己不该恶意揣摩伏照林的意图,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偏偏某个人却…也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没等阎无忧继续问下去,房外又响起如意的声音,“大人,伏小姐晕过去了!”
两人洗漱过后去了厅堂,果然看见伏照林面色苍白地倚靠在太师椅上,沈白芨在一旁焦急万分。
阎温解释道:“伏小姐说她的婢女青颜失踪了,自昨日申时四刻出府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阎无忧皱眉,“那她不去京兆府,来阎府做什么。”
“额。”阎温挠了挠鬓角,无言以对。
萧芜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郎中很快被请来,吕文祥弓着身子从她们旁边过去,“草民见过殿下,阎大人,阎将军。”
他将药箱放下,拿出脉枕,“沈夫人,劳烦您。”
沈白芨点头,轻轻托起伏照林的手腕,放在脉枕上。
诊脉过后,吕文祥皱眉,“伏小姐是思虑过甚,急火攻心再加上有些气虚才昏倒,没什么大碍,醒来以后服几副药就好。”
沈白芨松了口气,“喜儿,带伏小姐去厢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