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后接着说,“下山打探情况这事儿,可得找个机灵的人去才行。我琢磨着呀,就让二毛、大虎和文城一起去吧。
文城是咱村里的读书人,脑子灵光,懂得也多;大虎那身强力壮的,真要是遇上啥事儿,也能有个照应;二毛也是个机灵的,有啥风吹草动肯定能第一个察觉。大伙说说,对这安排,大家有啥想法没?”
村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等着大家表态。
众人一听不用自己去那危险未知的山下打探情况,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脸上还带着几分庆幸。
唯有王寡妇,在听到要让自己的儿子去山下打探时,一下子就急了眼,当即撒起泼打起滚来,双手紧紧地拉着儿子,死活不让他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儿啊,可不能去呀,这太危险了,万一有个好歹,娘可咋活哟!”
村长看着王寡妇这副撒泼耍赖的模样,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他提高了音量说道:“好了,这副样子做什么?只是去打探下情况而已,又不是上战场打仗,能有啥大危险的?二毛,你自己倒是说说,你愿意去吗?你要是不愿意去,咱们就换人,咱也不勉强你!”
二毛一听,赶紧大声喊道:“村长,我愿意去!”
说着,他便拉着母亲到一旁,耐心地安慰起来:“娘,您还不了解我嘛,我向来机灵着呢,真要是遇到啥事儿,我肯定第一个撒腿就跑,保管能把自己安全地带回来,您就放心吧!”
二毛此刻心里可是斗志昂扬的,他想着自己平日里在村里没少被人说无所事事,这回好不容易被村长赋予了这么重要的任务,那可得好好表现一番,一定要顺顺利利地完成任务,也好让村里那些小瞧他、说他坏话的人重新认识认识他,知道他苏二毛也不是个没用的人!
王寡妇在儿子的好一阵劝慰下,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虽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也只能无奈地同意了,只盼着儿子明天下山能一切平安无事。
村长继续高声说:“大伙都听好了啊,咱这马上就要下山了,这时候可得把自家的东西都好好收拾利落喽。当初上山那会儿,大家的板车、牛车啥的,不都因为山路难行给弃在山脚了嘛。
现在既然要下山了,咱就得重新把牛车、板车给整好喽,这样后面赶路也能方便些。趁着明天还有空儿,大伙赶紧麻溜地去砍树,动手把车给做起来,可千万别耽误了后面的行程,都听明白了没?”
乡亲们齐声大喊道:“村长,我们知道啦!”
那声音透着一股子干劲儿,仿佛都已准备好要为下山的行程好好忙活一番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苏文城、大虎和二毛三人便肩负着苏家村众人的殷切期待,毅然朝着山下出发了。
虽说在山上时能够远远瞧见下方那蜿蜒的官道,可真要从山上一步步走下来,却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他们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抵达。
当他们三人好不容易走到官道旁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群又一群的难民满脸麻木地缓缓前行,那目光中透着无尽的凄惨,他们身上衣衫褴褛,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如同行尸走肉似的挪动着脚步。
这般惨状,看得三人头皮发麻,心里直发怵,一时间根本不敢贸然上前去搭话询问。
就这样等了好一会儿,终于,他们瞧见似乎是一家人的十几口人,正赶着一辆牛车从路上走过。
苏文城见状,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伸手将这家人拦了下来。
那一家人被突然拦路,顿时面露惊恐之色,脸色惨白如纸,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哆哆嗦嗦的,颤抖着喊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没有钱呀,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苏文城见状,赶忙往前站出一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为首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语气平和地说道:“老人家,您好。您莫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从山里出来的,对这外面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只是想问问您,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见苏文城这一副温文尔雅、和善有礼的模样,心里那股子害怕劲儿才稍稍消退了些,定了定神后回答道:“哦,这里是梨花镇,距离淮南府不远,只有一天的路程。”
苏文城一听这儿离淮南府很近,心中不禁暗暗高兴起来,觉得离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他赶忙又继续问道:“老人家,您这是从哪里来,又准备往哪儿去呢?”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我们是长柳县的,这不是遭了干旱嘛,地里颗粒无收,实在没办法,只能一家人去逃荒啦。
具体要去哪里,我们也没个准儿,反正就跟着大家伙儿一起一直往南走呗,想着总有一天能找着个能安定下来的地方的。”
苏文城听了,心中满是感慨,对着这一家人道谢后,便带着大虎和二毛默默离开了。
他一边走,心里一边一阵阵地难过,暗自思忖着,就因为这一场干旱,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像大家一样,被迫背井离乡,踏上这前途未卜的逃荒之路。
又不知道在这漫长的旅途中,究竟能有多少人可以安全地到达南方,最终找到一个能安定下来的地方呢。
想着这些,他的脚步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离开官道后,三人一番商议过后,都觉得得赶紧回到营地里,免得大家伙儿在山上干着急。
于是,他们脚步匆匆地往回赶,不多时便回到了营地。
一到营地,众人便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情况。
苏文城、大虎和二毛也没耽搁,立刻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村长。
村长一听这儿距离淮南府仅仅只有一天的路程,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一般。
可随即,他又想起了最为关键的事儿,赶忙问道:“那文城啊,你们打听清楚了没有,这地方抓不抓壮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