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取 舍
罗禄轻车熟路地穿过一道道回廊和院门，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任何阻拦，顺顺利利就抵达了内庭牢房所在之处。
他站定身形后，轻轻唤了一声：“上官姑娘。”
听到声音，原本背对着门口的上官燕迅速转过身来，当她看到来人竟是罗禄时，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些许惊喜之色，忙开口问道：“罗公公，您怎么来了？阿允呢？他怎样？”
罗禄微微一笑，宽慰道：“上官姑娘莫要担心，王爷一切都好，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四处奔走，想尽办法为姑娘您洗脱罪名。”
听闻此言，上官燕稍稍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皱起眉头说道：“罗公公，请您转告阿允，让他不必如此着急，我在这里并无大碍。还有，千万嘱咐他行事小心谨慎一些，切勿慌乱，免得一不小心落入他人设下的陷阱之中。”
罗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意，点点头应道：“姑娘所言极是，老奴定会将这番话转达给王爷的。对了，姑娘，这几日天寒地冻的，老奴特意给您带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羹，您快趁热坐下品尝品尝吧。”说着，便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到了上官燕面前。
上官燕赶忙道谢，并伸手接过食盒，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打开食盒盖子一看，只见里面盛放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以及两碟精致可口的小菜。
这时，罗禄也开始打量起这间牢房来。只见此处环境简陋，墙壁斑驳阴冷，让人不禁心生寒意。他忍不住叹气道：“上官姑娘，真是委屈您在此受苦了。”
“没事。”
上官燕优雅地拿起汤勺，轻轻地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汤，缓缓送到嘴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那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一股暖流弥漫至四肢百骸，让她原本有些发冷的身体渐渐回暖。
“嗯……这里就是太冷了些，不过其他方面倒也还过得去。”上官燕喃喃自语道，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又多喝了几口汤，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寒冷一般。然而，当她再次放下汤勺时，心中却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只是这吃食着实差了点儿，味道寡淡不说，种类也少得可怜。”
罗禄看着眼前这位看似娇弱却透着几分倔强的姑娘，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轻声问道：“上官姑娘，这几日可有什么人前来为难于你？”
上官燕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轻轻摇了摇头，答道：“没有。”稍稍停顿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接着说道：“这几日以来，唯有昨日静王殿下曾派人给我送来过一次吃食，除此之外，我几乎未曾见过其他人的身影。”
这座牢房仿佛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平日里除了按时前来送饭的人会带来些许声响外，其余时候皆是一片死寂。整个空间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
罗禄听着上官燕的叙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语气凝重地问道：“上官姑娘可知晓为何至今无人来此处找你麻烦？甚至连大理寺也迟迟未有人前来问案呢？”
上官燕闻听此言，顿时愣住了。是啊！为何这么多天过去了，竟无一人前来审问自己？难道说自己已经被定罪了不成？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心头一紧，满脸疑惑地看向罗禄，急切地追问道：“罗公公您……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罗禄的目光犹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上官燕，仿佛要透过她的双眼看穿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一般，他沉声问道：“李家为何会在今年大获全胜后班师回朝呢？”
上官燕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阵慌乱，她暗自思忖道，这场对话恐怕又将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罗禄缓缓转过头去，不再看向她那副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姑娘想必应当还记得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案吧。此案牵涉甚广，众多权贵皆被卷入其中，甚至连西王和鲁王也未能幸免。”
说到此处，罗禄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刘丞相正因受到西王的牵连而遭圈禁数月之久。直至后来刘贵妃亲自领着西王前去请罪，并甘愿自罚前往皇陵守墓，刘丞相这才得以重回朝堂之上。
“然而，经此一事后，刘丞相手中所握的实权已然被分割殆尽，再也无力与令尊大人在朝廷之中相互抗衡了。”
上官燕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双手，指尖都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咬了咬牙，强装镇定地反问道：“罗公公，您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罗禄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指向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缓声道：“就如同这只鸡一样，它之所以能够长得如此肥美，皆是因为有许多公鸡在悉心呵护着它，让它可以尽情享用充足的食物。但也正因为它过于肥美，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我才特意命人将其宰杀炖汤，送来给姑娘滋补身体啊。”
上官燕目光怔怔地望着眼前那碗中的鸡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那只鸡静静地躺在碗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而此刻的上官燕竟觉得它像极了自己。
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的弱小无力，以至于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总是将矛头指向她，企图通过拿捏她来威胁上官家和司徒允。
一旁的罗禄突然站起身来，径直朝着上官燕跪了下去。只见他面色凝重，口中轻唤道：“上官姑娘……”
上官燕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也跟着起身，伸出双手想要扶起罗禄，焦急地说道：“罗公公，您这是做什么呀？”
然而，罗禄却紧紧拉住上官燕的衣袖不肯松手，一脸恳切地继续说道：“上官姑娘，老奴深知您与王爷乃是自幼相识，情分深厚、非比寻常。只是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我家王爷虽贵为王爷，但实则并无根基可言呐。此时此刻，他急需一个实力强大的妻族作为后盾，唯有如此，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那拥有重兵在手的李家。”
上官燕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上官家……上官家能……”
罗禄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劝道：“上官姑娘，倘若您真心爱着王爷，那就应当多为他考虑考虑才是啊。现如今，王爷所迫切需要的正是如同齐家那般足以与李家兵权相抗衡的势力支持。”
上官燕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