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宝珠在，沈奕岚并没有对那个女人做些什么。
否则，他的女儿，怕是该怪自己了。
*
深夜，沈奕岚敲响了沈宝珠的房门。
白日里因为方玲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发生了口角，不欢而散。
打开房门，沈宝珠诧异的看着门口身着睡袍，抱着一床薄被的沈奕岚。
夜色抹去了他眉眼的淡漠，原本锋利的脸廓也柔和了许多。
“爹地，你这是干嘛？”
“爹地今晚可以在你房间躺一晚吗？我们聊聊天好吗？”
沈奕岚的面容比白日平和冷静了不少，甚至眼底泛出密密的缱绻。
……
柔软粉嫩的大床上，两人各盖着一层灰色和浅粉的薄被。
沈奕岚隔着被子，将沈宝珠抱在怀里，亲密地抵着她的额头。
“宝宝好久没有这样和爹地睡一块了，以前每天晚上都是爹地哄着你睡……”
幽暗的光线下，他低沉的嗓音中满是怀念与满足，紧搂着沈宝珠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刚开始和小宝珠分开睡的时候，沈奕岚每天晚上睡不着。
时不时需要半夜来到隔壁，看看没心没肺睡得香甜的小宝珠，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担心她一个人会不会滚到床下……
后来只有盖着小宝珠盖过的被子，充满着她气息的被子，沈奕岚才能安心入睡。
其实最离不开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沈奕岚。
“宝宝是不是生日那天听见了？为什么不直接问爹地？爹地都会告诉宝宝的。”
沈奕岚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猜测到了缘由。
他当然会告诉她的，告诉她被美化过的真相，然后派人解绝后患……
沈宝珠在沈奕岚怀里蹭了蹭，瓮声瓮气地倒打一耙：“嗯，谁让你们说话一点也不小心？知道爹地不是真的爹地的时候，我都快难受死了。”
她说的很夸张，仿佛自己当时真的有多难过一样。
沈奕岚却当真了，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都是爹地的错，爹地不该让我们宝贝在那么重要特殊的日子听见那种话。”
“要是我没有听见，爹地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沈宝珠不满的质问他，“然后在我真的遇见亲生母亲的时候，让我连认也认不出她。”
沈宝珠想到母亲为了看自己一眼混进沈家做临时帮佣，那时候她帮自己，沈宝珠甚至羞愧的认为这是底下人想要讨好自己才会如此。
然而那是她的妈妈啊！沈宝珠的鼻头有些酸涩。
“爹地，不如就让她留下来吧！”
沈宝珠没有在沈奕岚面前喊她妈妈，也不能表现出过多的在乎，她搂住沈奕岚的脖子，娇声娇气：
“就让她一个人住在那个小公寓里，咱们家也不缺这点东西。她怎么说也生了我，没有她就没有你女儿我了，爹地您就大方些，段麟和江斐年都知道她，噢还有你那个宋小姐，要是传出去我不养自己的亲生母亲，别人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沈宝珠言语中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亲生母亲，只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
沈奕岚轻轻拍了拍她，“在香江谁敢骂你？”
“别人心里偷偷骂那我哪能知道？爹地~您就留下她吧，她又不是住到咱们家来，也影响不到咱们……”
沈宝珠摇晃着沈奕岚，非要他答应下来不可的架势，就像以前缠着沈奕岚让他给自己买珠宝买玩具时一模一样。
可是这次她要的，可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玩具。
沈奕岚沉默了许久，思索了许久。
“她可以留下来。”
“我可以给她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只是宝宝要答应爹地，你不能对她投入太深的感情，至少，不能比对爹地的感情更深……”
沈奕岚最终还是松口了。
他不希望沈宝珠恨他，要是他执意赶走那个女人，恐怕他的女儿是要跟自己有隔阂了。
因为她，不值得和女儿闹成那样。
况且那个女人，是真正疼爱女儿的母亲，她比谁都希望女儿过得好，那么自然会想方设法维护自己和女儿的关系。
毕竟在她看来，只有自己和女儿的感情深，将来才能继承自己的一切。
沈宝珠没想到沈奕岚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下来。
她是知道沈奕岚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有多强烈的，以为还要软磨硬泡好一阵才能让他松口。
“我就知道爹地最好啦！爹地就放心吧，在我心里只有爹地才是最重要的！”
沈宝珠从床上翻起身，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沈奕岚被她的甜言蜜语哄的胸口那团郁积的闷气渐渐散开，原本紧绷着的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好了，快睡觉，明天我们一起去见她。”
沈宝珠嬉笑着重新趴进沈奕岚怀里，揽着他的脖子，眼睛灵动的转来转去，没有一丝睡意。
“她是我妈妈，可是她也是你继母，但是你又是我爹地！”
沈宝珠对这几个称呼绕来绕去，狡黠的眨着眼，“那你们辈分不就乱了？你该叫她什么呢？”
“瞎操心。”沈奕岚没好气的敲了敲沈宝珠的额头。
沈宝珠是一点也老实不了，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
“我说从小爹地怎么从来不让我叫别人哥哥！”沈宝珠眼睛亮亮的蹭着沈奕岚。
“原来爹地还是哥哥！”
“哎，你怎么这样呢？又要我叫哥哥，又让我叫爹地。”沈宝珠扳着手指，摇晃着脑袋，“我看不如连妈咪一起喊了吧，反正爹地照顾我一直是又当爹地又当妈咪的……”
沈宝珠闹了半宿，吵着闹着在沈奕岚耳边喊妈咪。
沈奕岚还是第一次被沈宝珠闹的去捂她的嘴巴。
到了后半夜，玩累了的沈宝珠渐渐闭上了眼睛。
沈奕岚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入睡，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一下又一下。
“哥哥……”
“哥哥……”
睡着的沈宝珠嘴里嘟囔说着梦话。
沈奕岚愣了愣，握住了沈宝珠的手放在软成一滩水的心口，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眼角眉梢都是柔软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