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认命了吧。”
张子妙这样想着,虽然当那东西出现在唐玦身体里时他有些惊讶,但是有了这个,想必就算在拈天之境他再怎么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都知道魔神原型是六目魔犬,一目是琉璃盏,那年打龙族已毁去了,可是鲜有人知这小犬也有宝贵的东西,一块“骨头”,或者说“一颗心”,非器质的心。
就算有人能有本事弄瞎这犬的六只眼睛,但是犬仍有利齿有爪,把命把玩在掌间,张子妙并不乏这样的经历,但是原初二神之一呢?
那天他清楚通过祁阳木的连接感受到那股力量,清晰强大,张子妙没有迟疑,瞬间将东西抽离至自己这里。
祁阳木,上古神木,是比始神魔神更古早的存在,可以将同一枝上的一切转移连接,无论是生命灵力或者情感,它是诡异的,所以早早被毁。
但是张子妙得到了,而且将同一枝一端换在自己皮肤上,虽然要生生剥掉一层肌肤,可是代价与回报对等。
一端在唐玦和魔神这里。
在体内反复检查,确定那就是那颗心,那个人是谁,可以让莫寂尘做到这一步,窥向心底,他不得不正视那个名字--鹤。
不难接受,但是有些意外。
“起!”随着莫寂尘突然的一喝,如同首尾颠倒,感觉神魂分离,一阵头晕目眩,三人好不容易才落在实处。
拈天之境。
唐玦曾在莫寂尘记忆里见过,这里如今断壁残垣,还留存着上次神魔战斗的痕迹。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个疯子,时机不好,但是地利人和,万事具备了,登神,只待你身死……”
张子妙从祁阳木里抽出一团半透明质地的物什,吃进嘴里。
虽然不解为何他要急着来到这里,但是无论谁来大局已定。
安静的空间里只余咀嚼吞咽的声音。
“那是什么?”唐玦知道魔界修真界宣战了,迟早有一战。
修真界那些人认为在拈天之境不必因为有是谁的地界的顾虑,而且魔界许久没有动静了,想必实力早就不如当年,就是输了,大可拿当年互不侵犯协议说话,魔界是恶,众所周知,在这样神的地界,总归心安不少。
但是魔神现在提前将人强行带进来,是因为什么?
“张子妙你知道吗,其实达到半神已是不易,这步境地,吾与凌一已然难以奈何你,你若回头,不至于此。”
莫寂尘没有回答唐玦,只是黑色的战甲翻飞覆盖全身。
“来不及了,回不去了,你我他都不能回去了啊,你还不懂吗?”
随着最后一口咽下去,张子秒餍足的眯起眼睛,往天上看去,高处,那是天道会注视的地方。
“你要做什么?”唐玦终于还是拉住了莫寂尘的手腕,护腕并没有覆盖那祁阳木,而是融合在一起,“你为何不取下,我如何拿了你的东西,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留着那花,吾很高兴,本想着将那东西给你,你能强一些,未来你我对上了,你能抗打些,不至于那么无趣。”莫寂尘微微一笑,“就算我们都留在这里,你也有办法回去,不是吗?”
“……”唐玦不语,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凤凰说过,历史在不断修正,所以她持有的这种力量总归没有引起崩坏,时间空间如同树叶的脉络,她走在脉络里,或者催化出本就存在的脉络,如果说严重崩坏,那么修正后这些历史会被抹去。
凤凰神君在一个普通人身上试过,那人是如今的一位国君,但是十几年前的他不过是一个平民,凤凰试着用不同方法阻止他最终坐上王位,都失败了,最后还是决定试着在更早的时候将他从他死去的母亲身边带走,随身带着,养育他,就在拈天之境,但是失败了。
孩子在五岁时,消散,最终那个王还是他,没有当年的记忆,那五年的一切如同没有发生一样。
借此凤凰试了更多不同的方式,在历史上去修改,但是只要是一些必然,无法动转,无法更改,做出来就会被修正。
唐玦赌二代魔神死是“必然”,所以他不怕。
“主上,胜负已定了,您回到属下身边吧,若我成神,您的再不会是那样的结局了,是我看到了天命!”张子妙神情染上亢奋。
只一瞬,地面分崩离析,唐玦没看清两人何时交的手,开始是武器金属碰撞的声音,仿佛要割裂耳膜。
张子妙虽然在招式上生涩,可却如同诡谲的鬼魅,两人见招拆招,缠斗不分,张子妙突然横飞出去。
唐玦看向莫寂尘那边,黑甲已经破损,伤口处黑线翻滚,一只胳膊姿态怪异的垂着,肌肉如同枯木般萎缩干枯。
“你,没事吧,到底如何才能把这东西取下来?”唐玦赶过去看到是那个戴了手镯的。
唐玦猜莫寂尘把神力交出去,却并不代表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了出去,混沌魔物怎么可能只靠天道的施舍,但是如今时刻,谁能多些筹码,到底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那东西在压制吸收他的力量,混沌的力量。
张子妙走过来,胸口有道伤口,木头覆盖的胸口上也有黑线“勤恳”的织着。
“你可知,鸟类吃东西,可是会将猎物拆肠破肚的,线织的小犬比那神力更有风味。”
“真恶心。”莫寂尘暗暗骂了一句,甩掉手上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显露出本相来,将唐玦包裹起来。
“杀吾,你的主上也会死。”莫寂尘猩红的眼睛在本相毕露时更加恐怖。
像是威胁,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是保护。
唐玦觉得魔神大概真的疯了,张子妙如今时候不可能再将自己看得多重要,棋子和将军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将人带来,逃命很丢人吗?
“魂魄而已,他能做到,我也能。”
还想拿主上说事,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张子妙接上刚刚横飞出去断掉的手臂。
唐玦知道那个他是凌一。
张子妙虽然看起来处在下风,但是可以感觉到莫寂尘的力量在不断流逝,黑线也在每一次交手如同小虫钻到张子妙那里。
“你会死的,走吧,你和我一起,可以走掉的。”唐玦想说,但是在他体内,唐玦感到暖意,像是怀抱,暗示着一切无恙。
再等等,唐玦只好告诉自己。
丝线越来越少,巨大的魔犬步子踉跄,勉强保持着戒备姿态,粗重的喘息愈合缓慢的伤口,似乎都在说他走向了穷途末路。
突然唐玦听到莫寂尘的本相发出一声低吼,有道清冽的女声响起。
“你好呀,诸位?”若芷轻轻落到张子妙身边,将一柄剑奉上。
“凤凰神君!赤霄怎么可能?明明……”唐玦还未说出口。
“呀,小唐仙君也在,你是不是很好奇,这剑不该在你这里吗?你想想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困住你的这位会将东西这样简单让给你吗?”若芷姿态恭敬,张子妙也暂且停手。
“小唐仙君看清局势吧,我是说,我看到未来了。”
“你早就背叛了吗?什么时候?”莫寂尘怒意突涨,犬牙摩擦,发出低吼。
可是那次把他骗到望月?还是更早?
莫寂尘杀意更甚,死死盯着前面的两个人,或者说怪物。
“天机不可泄露,您的本相看起来也很好摸啊,结束后,一定要让我过过手瘾。”
若芷顿了一下,转向张子妙继续说:“神主,请不要破坏这身皮毛可以吗?”
“很好,很好,你做的很好,我们终究是同类,凌一呢?”张子妙接过赤霄剑,没有排斥,看来吃掉的混沌之力够多了,甚至赤霄剑也已经无法分辨两位“主人”。
“绝无法插手您的终局之战,他在这深处。”若芷指了指这拈天之境的地面。
“若芷,多少年,我们谋划了多少年,凌一我与你的约定和誓言,我们那么多努力,只是因为你看到了,这算什么?可是,你不是要干翻天道吗?”
“你背叛吾,你怎么敢!吾要杀了你!”
遮天蔽日的墨色将这一方天地包裹。
“噬天也没用啦,寂尘,收手吧,赤霄剑你又不是没用过,说不定不至于神魂俱灭呢?”若芷足下一点,在墨色触及她的一瞬离开地面。
极致的愤怒让处在内里的唐玦一时无法呼吸,意识仿佛被挤压出去。
恍惚间看到一人蜷缩在白茫茫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