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民点开播放,将手机凑到话筒边,牛大华的声音传来:“…红民同志,这不是还没发生火灾吗?你做事情怎么咋咋呼呼的?再说了,你是镇长,安全生产是行政负责制,你在那里指挥调度不就行了吗…”“我老了,讲话没人听了,你年轻有朝气、有魄力,你拿出在党政联席会上力排众议的那种魄力来,谁敢不听你的,我一个糟老头,去带班值班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就这样了。”
接着是应雄的声音:“李镇长啊,你怎么能够凭自己的想象来安排工作呢!晚上又没有祭祀用火,又没有春耕生产用火,难道会有人纵火不成,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要是出现火情,我保证第一时间赶到,先睡了。”
录音播放,牛大华和应雄的脑子嗡地一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呼哧呼哧的。李汉东和刘小泉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头埋了下去。
这时,台下参加会议的林业站站长杨大维坐不住了,他举起手,一下子蹿了起来:“各位领导,我有情况要汇报。”
杨大维这是看情况不对劲,想赶紧撇开和应雄的关系,毕竟在昨天他给应雄作了伪证。
应雄此时也回过神来了,大喝一声道:“杨大维,领导们开会,哪里轮得上你说话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这要是放在平时,听到应雄的呵斥,杨大维肯定夹着尾巴就乖乖出去了,但现在应雄自身难保,杨大维哪里还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应镇长,我凭什么就不能说话了,既然让我来参加会议,那么我就有发言的权力。”
杨大维气呼呼地怼了应雄后,一副讨好地看着李红民道:“李镇长,您说我讲得对不对?”
呵!这王八蛋,倒是挺识时务,不过关键时刻多一个战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维同志说得没错,开会就是要大家充分讨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吧,县长?”李红民看向秦开问。
秦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各位领导,火灾当天,应雄副镇长并没有给我打电话,在此我要检讨,我在昨天的会上说了假话,作了伪证。我…我是担心应雄副镇长打压我,给我穿小鞋,因为他是我的分管领导,所以我才那样说的。”
“你他妈的…”应雄气得青筋暴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把他话当圣旨的杨大维,此刻却敢背刺他。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朝杨大维砸了过去。
杨大维躲避不及,茶杯一声闷响,砸在了杨大维的头上。
杨大维“哎哟”一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头,鲜血瞬间从头上流淌下来,搞得满脸都是,他三步两步走到门边,快速拉开门,赶紧朝镇卫生院跑去。
啪…秦开猛拍桌子,大吼一声:“够了。瞧瞧你们,哪里还有半点领导干部的样子。”
秦开气得鼻孔里喘着粗气,愤愤道:“我算是听出来、看出来了,真正不作为的,就是你牛大华和应雄…”
秦开用手指了指牛大华道:“你一个是党委书记,关键时刻不冲上去,却以安全生产是行政负责制为由推脱,党管一切,你就是这么管的吗?你这不仅是作风问题,更是思想问题、政治问题、责任问题。”
“还有你,”秦开指向应雄道:“特别是你,应雄,作为分管安全生产和林业工作的副镇长,却说出那样的话来,简直是让人大跌眼镜,我看你的政治觉悟,连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赶不上。”“哼!居然还敢动手打人,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下属的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我看来,李红民同志才是那个真正替老百姓着想,想干事、会干事的同志,而你们两个,就是典型的不作为、典型的懒散干部。两个庸庸碌碌的人,还想处理李红民同志,亏你们还有这个脸。”
秦开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县长的权威鼓得足足的:“你们两个,都不要给我干了。”秦开看着左手边的刘小泉,吩咐道:“小泉同志,回去马上组织你们纪委开个纪委常委会,提出免去牛大华和应雄的党内职务和行政职务的意见建议,然后报材料给县委,回头我请示刘登高书记,立马召开常委会进行研究审议,会上我会提议李红民同志主持镇党委的工作。”
此时的秦开,半点都不像个瘾君子,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顿时让会场内的所有人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牛大华和应雄被骂得抬不起头,眼神都不约而同地偷偷看向李汉东,乞求李汉东帮他们说几句好话。
但李汉东这种干部,察言观色的本领那是一流的,看着盛怒的秦开,哪里还敢说情。他把眼神挪向其他方向,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过了大半天,感觉秦开要宣布散会,李红民赶紧举起手道:“县长,我还有情况要汇报。”
众人的眼光齐唰唰地朝他看来,盯着秦开的眼睛,李红民听到他的心声:【这小王八蛋,到底还想干啥,不会是想把镇里面的这些人全他妈免了吧!】
李红民死死地盯着李汉东道:“县长,此次火灾我们之所以没有组织有效的扑救,一方面是扑救的自然条件不好,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青山镇缺乏有用的扑灭火设备,而这件事情,李汉东常务副县长,要负很大的责任。”
李红民心想反正已经和李汉东彻底撕破脸了,下一步免不了和他的斗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在秦开和所有人面前没脸。
“啊…”与会的人发出了小声的惊叹,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到了最后,李红民居然又把矛头对准了李汉东。
秦开也惊讶得张开了嘴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小王八蛋胆儿也太肥了吧,他这是要造反吗,常务副县长都敢得罪?】
李汉东整场会开得无比压抑,此刻听到李红民点了他的名,心里压抑已久的火气一下子升腾了起来,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和秦开在场,又不好发作,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责任?你给我说清楚!”